着,他又看了几眼冯某人周围的侍卫: “况且小人看贵人身边的随从,非是普通人。小人在山道被人刁难的时候,正逢有一支汉军经过。” “那支汉军,在吾看来,乃是世间少见的虎狼之师,那些将士,倒是与贵人身边的随从颇有些相似之处。” 话里有九分真,剩下一分是试探。 拓跋沙漠汗此时此刻,肯定不会放弃对眼前之人的猜测。 只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冯某人根本没有接他这个话头,而是提醒道: “拓跋郎君身负族中重托,出门在外还是多加小心为好,毕竟人心隔肚皮。” “何况你我初次相见,我不过是随口提醒罢了,拓跋郎君却是全盘托出。” “要是此事出了什么差错,那我这个好心,可就是变成居心不良了。” 拓跋沙漠汗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却又不得不道谢: “谢过贵人提醒。” 这个时候,门外突然有人步伐匆匆地进来,张嘴喊了一声:“山……” 然后又突然顿住,看了拓跋沙漠汗一眼。 贵人示意来人到跟前说话。 来人走过去,弯下腰去,不知道在贵人耳边说了什么。 只见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贵人,脸色微微一变,站起身来:“走!” 竟是连告别都没有,就带着一众随从,呼啦啦地走了。 拓跋沙漠汗心头一动,连忙跟着追到门口,看着对方果然是朝着护鲜卑校尉府而去,脸上不由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而另一边,冯都护才迈入校尉府,校尉府长史张远早就在门口守候多时了: “山长。” “怎么回事?” 冯都护一边向校尉府里面走,一边问道。 他的脸色严肃,似乎离开食肆时的举动和神情,根本不是在作戏。 “河东传过来的消息。” 张远跟着冯都护的步伐,甚至开始有些小跑: “魏都督去了上党,同时下令征东率军向东移动,目标还不确定。” 张远脚上不停,嘴上也没有丝毫的停顿,快如连珠地说出这句话。 让冯都护脚下微微一停,然后又是加大的脚步,进入屋内: “地图!” 上党是魏延打下来的,他对那里最是熟悉,再加上又是与魏国的开国之地邺城遥遥相对。 而且上党又是一个相对封闭独立的地区。 所以河东都督府成立后,为了统一协调对魏国的防务,把上党并入了河东都督府的防区范围。 要说邓芝这个右卫将军兼领并州刺史也真是有些无奈。 并州看着大,但西边被九原都督府割去了近小半个州,北边的雁门郡若非兴汉会,说不得就是个无人区。 而河东都督府成立后,又把上党拿走了。 幸好并州的郡治太原郡,算得上是并州的核心精华地区,没有敢动它的主意。 再加上邓芝虽有些卷恋权势之嫌,但终算是坚贞简亮,临官忘家之辈。 不管是雁门郡,还是九原都督府,只要当真能发展起来,他身为并州刺史,自然都是要沾了功劳。 所以倒也没有太大的不满。 唯独听说对上党之事,有些难以释怀。 不过邓芝性情刚强骄傲,在这个事情上,却是遇到了一个更加骄傲,而且性情恶劣,又不愿意讲道理的魏老匹夫。 再加上这又是宫里的决定,邓芝就是再难释怀,最终也只能是无奈接受。 不过相对于邓芝,冯都护此时更是有些怒火在眼中跳动: “魏老匹夫在这个时候调动河东都督府兵力,想要做什么!” 太行八陉中的轵关陉,是从河东入河内最重要关道。 而欲从上党入河内,则要通过八陉中的第二陉:太行陉。 太行陉北起于高都(即后世的晋城)。 而高都,则是上党唯一一座还有魏国手里的城池。 当年魏老匹夫攻伐上党时,蒋济为了守住河内的北大门。 不惜违背魏国的驻军不得随意越界的规矩,派兵沿着太行陉北上,守住高都。 当然,这里也有司马懿的建议——司马懿的这个建议,估计至少有一部分是不想自己的老家被抄。 但蒋济此举,却被许昌的曹爽看作是投靠司马懿的举动,最后逼得蒋济当真与司马懿兵合一处。 而河东向东而行,进入上党,正好也经过高都的范围。 可以说,高都是河东河内上党三地最重要的战略交汇之地。 白起当时正是控制了轵关陉,切断了赵国从河内支持上党的路线。 同时再从河东派兵向东攻掠上党,两国主力正是在高都县与泫氏县(即后世的高平)之间的地带相持拉扯。 最后赵国战败,被坑杀四十万,彻底失去了与秦国争天下的希望。 对这么重要的战略地带,冯都护早不知看过了多少遍。 魏国控制着高都,河东与上党之间的联系通道,就如同喉咙里卡着一根鱼刺,不吐不快。 除非绕路北上,先到太原郡,再从太原进入上党,这个路途可就远了。 现在魏老匹夫去了上党,又让姜维领兵向东,冯都护仅仅是扫了一眼地图,目光就落在高都上。 “河东的消息,是长安转送过来的,还是直接从河东送过来的?” 冯都护死死盯着地图,良久之后,这才突然问了一句。 “回山长,是直接从河东送过来的。” 校尉府的长史张远,此时似乎又回到了跟在山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