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的寝食不安,此时竟是有些瘦了下去,就连面容都有些憔悴灰暗。 以前的小胖子,此时看上去,再没有了以前的那份喜感。 看到人都到齐了,阿斗咳了一声,开始抛出议题: “上党之事,想必诸君也都知道了。这一次,召集诸君过来,就是想请教诸君,眼下当如何退敌才是。” 阿斗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扫了一圈。 但见武将的位置上,关索、关兴、赵广…… 无一不是后生可畏,而无一是年老者。 想想大汉现在,年老尚能领军者,不外乎魏延邓芝二人。 次者则是陈到、吴班。 只是这四人,可为将而难为帅。 想起相父去世前,托于冯明文而非魏延,果然是先见之明。 悔不该擅改相父的安排啊! 阿斗一边反省,一边把目光落在资格最老的尚书令蒋琬身上。 蒋琬却是看向镇东将军,说道: “中都护府都督内外军事,如今中都护虽然不在,但有镇东将军留守府内,不知镇东将军可有良策?” 镇东将军摇头: “尚无,上党之变,太过突然,仓促之间,我只能猜想到,贼子怕是早有准备。” “据传过来的消息说,魏文长令其子守高都,自己领大部将士回师北上,欲夺回长子。”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魏文长此举,在我看来,实是太过贪心了。” 换了平日,关将军顶多是说一句有些冒进。 但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哪还想着要再给魏延留些面子? 不直呼其名就算是客气了! 阿斗听到关将军的话,脸色微微一变,身子下意识地向前倾: “镇东将军的意思是说,魏老将军此举不妥?” 关将军看了一眼阿斗,语气澹然: “妥不妥臣不知,大概是魏文长另有打算吧。” “反正若是换了臣,臣只会收缩兵力于高平关,力保从河东进入上党的通道不失,以待援军。” “若是像魏文长这般,既不想放弃高都,又欲要以一己之力,夺回长子,只会让兵力太过分散。” 既要,又要,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好事? 这不是太过贪心是什么? 说到这里,关将军加重了语气: “依现在的情况看,司马懿怕是图谋上党久矣!魏文长攻打高都数月,已是兵老师疲,如今又匆忙前往长子。” 关将军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关将军不再说下去,众人也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少人的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只听得一个隐含怒气的声音响起: “魏延生情高傲,又不甘屈人下,被人偷袭丢了上党,以他的性子,自然是不肯等朝廷援军到来。” 阿斗循声看去,原来是蒋琬也跟着开了口: “关中一战,司马懿在丞相与中都护的夹击下,仍能全身而退。” “再看这一次郭循之事,可见此人并非易与之辈,实乃深谋……咳咳,深谋之辈。” 说到这里,蒋琬瞟了一眼镇东将军,继续说道: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司马懿乃是善于统兵之辈,若此人真要像镇东所说的那样,是对上党早有图谋之心。” “那魏延领军返回长子,会不会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蒋琬为人宽宏,平日里与人少有争执。 此时镇东将军好歹还唤魏延为魏文长,而他干脆就是直呼其名。 语气和神态,甚至有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厌恶之色。 可以看出,蒋琬对魏延此次大意丢了上党,极是恼怒。 看到文武之首两人皆不看好魏延,阿斗原本灰暗的脸色又多了些许惊惶之意: “那照此看来,当及早派人前往上党救援才是。” 救肯定是要救的,不然大伙来宣室殿是为了闲聊? 但怎么救? 谁去救? 从哪里调兵去救? 府库的钱粮够不够? 这些都要提前商议好。 作为大汉的大管家,蒋琬是第一个感到头疼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只见他叹息道: “中都护前番领军出战,已经是动用了府库里最后的存粮,幸好夏粮入库,这才算是补上了。” 蒋琬看了一眼阿斗,继续说道: “这一次出兵,恐怕府库又要空了。陛下,这才入七月,府库里就不剩下一点存粮,恐怕是不行的。” 阿斗一听,脸上的血色尽失: “蒋公之意,是说粮草不足以支持大军出征?” 蒋琬揉了揉太阳穴,脸上亦是有愁苦之色: “陛下,今年大汉已经是连续三次用兵,而且一直未曾休兵,如果再加上这一次,那就是第四次。” 魏延攻打高阳,张包领南军进驻河东,中都护攻打草桥关。 钱粮就如流水般地花出去。 这还不算上恢复关中河东等地的生产,兴修水利等费用。 蒋琬看向阿斗,语重心长地说道: “陛下,就算府库再富足,那也经不起这般花费啊!” 也就是现在大汉国富民强,要是换成以前丞相在时,哪一次不是要先细细地算了又算,这才敢出兵。 蒋琬不说,莫说是阿斗,就连众人都还没意识到。 此时一听,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子都觉得,好像今年花费的钱粮,确实有些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