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城外敌军掘地断了水源,那就更难受了。 还有,城内可长不出烧火用的柴薪。 特别是突然多出数万乃至十数万的守军,对城内来说,可谓是极为沉重的负担。 故而历史上,被围城久了,城内容易出现瘟疫,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城内连干净的饮用水可能都用不上了。 没有柴薪,就只能拆房屋,拿门板窗框梁柱来烧。 城内的老百姓,甚至可能连拿自家房屋来取暖的资格都没有。 到时候有个头疼发热的小问题出现,很可能就容易演变成无法救治的大瘟疫。 所以有利于防守的城池,要么是占据险要地利,要么是城坚池深。 城坚池深,并不等于越大越好,相反,城池规模不能太大——至少需要防守的地方,不能太大。 襄阳城就完美地符合了这个条件。 它的城墙足够高大,城坚。 它的护城河足够宽,池深。 它虽然算是个大城,但因为三面环水,所以真正需要防守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所以就算如今是以十倍兵力围襄阳城,但陆逊仍是脸色凝重。 一个传船借着风力,来到陆逊所在的座船下。 “禀上大将军,朱将军送来军报,贼军的帅旗,这几日一直呆在东南边,未曾离开。” “且步将军也说了,城内贼军主力,如今已是尽调于南边与东南。” 听到禀报,陆逊脸色未变,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吩咐道: “传我军令给朱步两位将军,让他们继续加大攻城力度,不可稍有松懈。” “喏!” 得到了上大将军派人送过来的军令,步骘心里不免有些滴咕: “如此攻势,从一开始就尽了全力,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再如此攻下去,将士只怕疲态已生。” “到时候城池未下,反是伤了军中将士的士气,进退不得之间,怕不又得退兵?” “上大将军如此知兵势之人,又怎么会做此等决定?” 只是步骘既然答应了陆逊,让荆州军全力配合拿下襄阳,心里就是有再多的疑惑,亦只能是暂时埋在心里。 如此又过了数日,吴军果然如步骘所料,攻城的士卒在全部轮上了一遍以后,出现了不小的伤亡过大。 再加上热血一过,终于冷静了下来。 攻势再不如一开始那般不顾生死。 步骘见此,终是再也坐不住了,把自己心里的担忧给陆逊说了。 陆逊闻言,问道: “军中如今,将士可有畏战?” “未曾,但士气已不如最初时。” “那就鼓动士气,激励将士,继续攻城!” “喏!” 如是又过了数日。 吴军连日攻城,已有大半月,一日都未曾停歇。 就连朱然,都忍不住地派人过来请示陆逊: “上大将军,将士攻城日久,伤亡有些过重,可否暂停攻城三日再战?” 陆逊脸上不怒反喜,甚至这才露出笑容: “朱将军都如此说了,那将士们定然是疲惫不堪,无心再战,且就先让将士们休息三日。” 待传令完毕,他又吩咐亲卫: “去,你立刻带着人,亲自跑一趟,告诉丁将军,让他立刻率军前来!” “喏!” 所谓的丁将军,正是时任偏将军的丁奉。 此时的丁奉,从一开始就奉陆逊之命,一直领军驻守在襄阳城的下游宜城的汉水之上。 在得到陆逊的军令后,他立刻让人扬帆启航。 丁奉所领的水军,其主力不过是四艘船而已。 但这三只船,可能是天下最大的四只战船:出云号、飞云号、盖海号、长安号。 这四艘大船,皆是楼船。 其中最大的那艘“长安号”,正是吴国大帝的坐舰。 共有五层,每层四周设置女墙,女墙与战格上均开有若干剑孔、矛穴,即可远攻,又可近防。 船上空间很大,可载三千将士,甲板上能够行车走马。 浮于水面的船身,高达十三四丈。 如此高的楼船,却能平稳地浮于水上,没有倾覆,是因为吴国使用了一种秘密武器:船碇。 其实就是锚和压舱石。 这种水上堡垒借助风力,行驶至襄阳城下,原本高大的襄阳城墙,此时在这个五层楼船面前,终于再没有了高度优势。 陆逊移至长安号楼船,登高望向襄阳城,他甚至可以看到原本兵力紧张襄阳城守将,不得不调过来一部分守军,守在北边的城头上。 让长安号尽可能地逼近到襄阳城头, 陆逊脸上露出澹然地笑意,吩咐道: “传我军令,射箭!” 高大的楼船,如同攻城临车,居高临下地向襄阳城头射箭。 让襄阳城头的守兵不得不纷纷躲于城垛之后,举牌弯腰而行。 楼船上的吴军见此,不由地哈哈大笑。 蒲忠这才得了不到三日的喘息之机,没想到原本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北边,又冒出这么大的战船来。 听了底下将士的禀报,吓得他连忙又亲自来到北段城墙查看。 看着那高出城墙一丈多近两丈吴国战舰,他的脸色亦是有些发白: “吴寇水军号天下最强,可谓名副其实啊!” 幸好这么大的楼船,终是不能像临车和云梯那样,直接靠近城墙攻城,否则的话,这可如何才能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