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将军再转首看向乡老,有些歉然地一笑: “故而城中这席啊,我是吃不成了。城中诸位当真有心,便请帮忙筹备些粮草,供给大军。” “吾率大军来得太急,后方粮草难免供应不及时,眼下只好厚着脸皮,求助诸位了。” “好说好说!” 带头的乡老一听到关将军这个话,脸上的喜色一下子竟是掩饰不住,连连应下:“应当的,应当的!” 其他人亦附和: “是啊是啊!王师为吾等驱贼,一心为民,吾等若是不好好犒劳一番,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将军麾下将士所需,吾等自是义不容辞!” 关将军听到这番盛赞,脸上就是笑意盈盈。 他本人长得本就是极为俊美,这一笑之下,堪比绝美女子之如花笑靥。 看得那几位乡老老眼就是一花。 再看看这位关将军身后的赵三千,虽脸上有几道浅浅的伤痕,非但不减其容貌,反而增添了几分异美。 有人在心里就是想起了某位冯姓的传言: 好夺他人定亲之妻,喜爱俊美男子,男女通吃,可谓好色如命。 此传言看来似乎确实有几分可信啊? 带头的乡老,顾不得其他,急声请求道: “将军若不入城,亦是无妨,小老可以把酒肉吃食皆置于城外,万望将军莫要推辞,否则,小老等心里过意不去啊!” 眼前这位关将军简直就是罕见的好说话,若是什么表示都没有,这如何能过意得去? 这一回,关将军倒是没有拒绝: “如此,就是怕太过劳烦诸位。” “不劳烦不劳烦,小老等唯恐将军拒人千里之外,岂敢说劳烦?” “那好吧,既然盛意难却,那我就应下了。”关将军作沉吟状,“不过军中规矩,不得擅自饮酒。” “这酒嘛,就免了,至于其他吃食,倒是无妨。” 本还想着是不是要送几个营妓以娱将军,一听对方连酒都不喝,也只好暂时先熄了这份心思。 待大军不入城的消息传至城门那边,一众士吏百姓皆是欢呼如雷。 大汉铁骑兵临城下,莫说是城内豪族之类,就算是普通百姓,其实心里都是有些恐慌不安。 迎贼入关,上党降而复乱,虽说与普通百姓没有多大关系。 但身处乱世,谁会真正跟他们这些贱民讲道理? 莫说乱世,就是太平时,大军征伐平乱,那都是以某个城池为中心划一个圈,然后圈里头不分男女,不论人畜,皆算乱贼。 圈的范围大小,就看朝廷中负责划圈的人是个什么心情了。 哪像眼前这位关将军,如此宅心仁厚,简直就是世所罕见啊! “将军英明!” “将军英明啊!” …… 看着那些乡老奔走相告于人群中,听着壶关士吏百姓高呼“将军英明”,果真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气象。 朱据目光闪烁,忍不住地向关将军说道: “将军乃汉之名将,当知慈不掌兵的道理,难不知治民亦如此理?” 关将军有些疑惑:“哦,此话何意?” 朱据答道: “上党诸县城,降而复叛,叛而复降,如今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乃至连一点惩罚也无。” “如此,上党士吏百姓对朝廷何来敬畏之心?朝廷对上党恐怕亦无威信可言。” “上党如此,他处视之,岂不会起异心?故外将以为,此诚不妥是也。” 上党主动附贼叛乱,大军前来平乱,却连城都不进去,此非爱民,实乃纵容附贼叛乱是也! 关将军闻言,笑而问之: “若此等事情放在吴国,当如何以处之?” 朱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即便不让将士洗城,取城中男女丁口以为部曲仆役,至少也应该诛首恶,让后来者引以为戒。” 朱据所说的洗城,自然不是曹贼喜欢的那种屠城。 二者自然还是有些区别的。 屠城自不必说,多半是鸡犬不留的那种。 洗城嘛,那是抢些财帛充实私人腰包,掠些丁口充实私人部曲。 不过屠城也好,洗城也罢,在这个乱世里,都算得上正常操作。 毕竟天下大乱数十载以来,有几个诸侯不屠城,没屠过百姓的? 所以朱据说得很是理直气壮。 凭什么你们汉国就特殊? 还能让士吏百姓箪食壶桨以待? 明明刘备在攻下成都后,也曾取城中金银分赐将士——虽然归还了谷帛——但金银还不是说拿就拿了? 听到朱据的劝说,关将军认真地看了一眼对方,然后摇头: “治民非我之所长,至于诛首恶,惩附逆之举,亦非我职责范围。” “朝廷给我的军令,就是收复上党。如今上党已复,后面的事,就非我所能管了。” “我如今,乃是按朝廷之令行事耳。” 若是魏贼都跑了,首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留在城内,等着被清算? 到哪诛首恶去? 真要在城内抓人,逼供成首恶以图立功,说不定还会被真正首恶看了笑话。 朱据听得关将军这般说了,只能按下自己小心思,不敢再劝,拱手退下。 待回到帅帐中,关将军却是脸色一沉,立刻下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