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瑜然望过去,似笑非笑道:“你到算得挺清楚的。” ——果然,不应该夸她,好也只好那么一会儿。 ——看吧,一有事,第一个跳出来的准是她。 刘氏缩了脖子,小声道:“不是我算的,我算术不好,娘又不是不知道,是……是四弟妹算的……” 李氏一听提到了自己,赶紧解释:“怎么扯上我了?我早上算的时候,是你们问我,我们家送出去这些东西,大概能够卖多少,我就大概算了一下。我当时可说了,具体卖了多少,还要看这生意做得咋样,毕竟咱们是第一回做,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 感觉自己特别委屈,娘说得好好的,二嫂干嘛要插话? 当时早上的时候,自己就说清楚了,她算的这个作不了数,只能参考参考参考啊,二嫂怎么连话都不会说? 说到后面,李氏还不爽的瞪了刘氏一眼。 刘氏也觉得委屈:“我也没说错了,六百八十文钱确实是你说的,娘报的数,跟这个差距也太大了……我知道做生意,会有一点出入,但一百多文,也太多了点吧?” 不是她多想,实在是之前卖胭脂方子的时候,叶瑜然招呼都没跟他们打一声,说卖就卖了。 害得一家的收入,也少了一笔。 这就 算了,方子钱全部叶瑜然一个人给“没收”了,转头盖了一个新宅子,还没其他人的份。 如果新宅子有他们的份,那就算了,偏偏叶瑜然开口,这院子跟他们各房都没有任何关系,唯有孙子辈可以“暂时借住”。各房想要盖新房子,需要自己攒钱,自己盖。 这话说得挺美好的,但实际操作的时候,刘氏发现了难度——他们家仅靠她帮忙染的那点布、做的那点吃食,分到的是最少的辛苦钱,根本就没有多少。 不知道要存多少年,才能够存出一个新房子的钱。 ——扣除那点“出入”,其他的钱不会被婆婆给扣了吧?! “那行,既然你心里有疑惑,那我就帮你算算。”叶瑜然看了看其他各房,虽然大家没说话,不过也猜得出来,估计不少人都有疑虑,便大大方方地算了起来。 不算别的,就用六百八十文钱减去五百文钱,假设还剩一百八十文吧,按八文一碗的红薯粉算,大约是二十二碗。 豹哥那里有八个人,也就减去八碗,还剩下十四碗。 这准备锅碗飘盆之类的,跟人家订了东西,也要送碗东西意思一下吧?顺便,也给自家打打广告。 这样,各家也要分一碗出去,那么十四碗就剩下了十碗。 豹哥 家里有个帮忙的老婆子,他家也要送一碗吧?毕竟你做的是长久生意,以后还要对方帮忙。 你在巷子口做生意,总要跟官家人打交道吧?遇见了,不请对方免费吃上一碗? 对方夸了一句“味道不错”,想给家里捎一碗,你还能收人家的钱? “我们做的是长久生意,既然豹哥他们以前再跟官家打过交道,人家会给几分面子,我们要想继续做下去,也得继续‘交好’。”叶瑜然慢悠悠地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不继续给他们‘好处’,凭什么让人家对你的生意睁只眼,闭只眼?你们说,对吧?” 一个个都没有想到,原来这账是这么算的。 以前李氏在家里做生意,需要打招呼的人不多,往里正、族长那边塞点好算,经常打点一下就算了,没成想到了镇上,却是多方位的。 第一天生意,不过六百多块钱,一下子就去了一百多文,再跟豹哥分一半,到他们手里才多少文? 朱家不过分到两百文,再除了三成公中的,落到他们各房手里,也就几十文了。 家里的东西只见少,拿到手的钱却只有那么一点点,不可谓不心凉。 “娘,这也太少了吧?”就连朱八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异样,嫌弃了起来。 ——还以为生意做到镇子上,就能够赚大钱了,结果跟她卖胭脂、染布什么的,差别不大啊。 ——她卖胭脂、染布,用的还不是家里的粮食,不过是出了点苦力,这卖红薯粉可是还掏了自家粮食的。 叶瑜然望向众人失落的表情,说道:“你们也都这样想,觉得赚得太少了吧?之前到镇上卖胭脂的时候,一天也没多少钱,也没少你们嫌少啊。” 柳氏是老实人,婆婆给多少,她就拿多少,没有一点意见。 毕竟,除了婆婆这里,她也想不出别的来钱的地方。何况,她两个儿子还靠“公中”养着。 林氏不一样,她心里的失落是几个人中最大的。 各房她的压力最大,又是妹妹,又是侄女,只想着靠镇上的生意捞一笔,让他们这房好过一些。却不想,婆婆出去一趟,却只赚了那么点儿。 李氏到没有说话,她是整个朱家手里捏钱最多的人,完全不用“冲锋现阵”。 果不其然,刘氏又开口了,她道:“那不一样,娘。胭脂用的东西是山上的野花野草,我们自己费点功夫就行了。可是这回,用的是家里的粮食……这红薯可是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还有那肉味豆腐渣丸子,拿在我们自己家卖,生意也挺好的。为 了赶镇上的生意,这些东西家里都没留……” “可是我们开始做胭脂生意时,也没赚多少。”叶瑜然说道,“这生意,本来不是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点点慢慢来的。这才第一天,我们准备的量就只那么一点,你们还能以为能够赚多少钱?一夜爆富吗?” 几个人没有说话。 刘氏有些憋不住,嘟囔道:“可娘不是把胭脂方子卖了,就盖了一栋新院子嘛……” 她觉得,这跟“一夜爆富”没什么差别了。 叶瑜然瞪了过来,没好气道:“敢情,你一直惦记着我那新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