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八妹依稀记得,几个哥哥还没成亲的时候,家里多少还有点积蓄,有点好吃的,个个都紧着她。 那时她有娘疼着宠着,照样不用干什么活,还有得吃有得用有得玩。 但哥哥们一开始成亲,家底就开始往外掏了,她的待遇也直线下降。 看着她娘还疼她宠她,什么都给她,可她哥成亲你不可能不掏聘礼,不办酒席啊。 这下好了,她哥哥又多,一个一个掏,掏得顿时见了底。 因为这个,她看几个嫂子顿时不顺眼,觉得她们就是来“抢”东西的。 到了后面她娘终于摸到方向,不是往家里搬土豆、黄豆、红薯,就是把她那个讨厌的“三嫂”给休了,还不顾众人反对把她七哥送到书塾读书…… 慢慢地,家里条件才好了起来。 在叶瑜然的带领下,她的几个嫂子能赚钱了,各房不再巴望着家里的那几亩地,斤斤计较着以后分家自己能分到多少,而她自己也在她娘的引导下做胭脂、染布、读书写字…… 日子,也就这样好过了起来。 “那娘再问你,你爷爷奶奶是因为你爹、你叔叔娶了几个儿媳妇过上好日子的,还是因为你爹娶了我,才过上好日子的?”叶瑜然又道。 “当然是因为爹娶了你啊!”朱八妹完全不有考虑,直接回答道,“就是三婶、四婶,他们一家也是借了我们家的光,才慢慢过上好日子的。而我们家,是因为有了爹,才过上好日子的。说到底,都是因为娘。” 叶瑜然勾了唇角:“所以,你爷爷、奶奶能过上好日子,是因为娶了我这么一个‘好儿媳妇’,而不是因为他们娶了三个儿媳妇,对吧?” 朱八妹点头。 “而我能过上好日子,不是因为我生了几个儿子,娶了几个儿媳妇,是因为我自己,对吧?” 朱八妹再次点头。 “那你觉得,是你爷爷奶奶那样靠谱,还是我这样靠谱?” “当然是娘这样啊。”朱八妹反应过来,她娘这是又给她上了一课呢。 她有些哭笑不得,她会跟叶瑜然说这些事情,不过是想“分享”自己的所见所得罢了,没想到她娘见缝插针,立马就给“教育”上了。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娘说得挺对的——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那些人成天指望着多生几个儿子,多娶几个好儿媳妇回来,还不如像她娘一样,自己立起来。 指望别人,不一样像她爷爷奶奶那样幸运,会娶到她娘,也有可能娶 的是她三婶、四婶那样的儿媳妇,不能说不好,只是有可能达不到她们的预期而已。 就是不知道她们预期这么高,却发现自己娶回来的儿媳妇也就那样,会不会失望呢? 朱八妹深深觉得,她这个“先生”一定要当好,不管是蒙学班的,还是淑女班的,一定要让他们学会“自立”。 要是老想指望着别人,靠山山倒,靠水水跑,要是什么都跑了,他们还靠什么? 饿死吗? 开了一个淑女班是好事情,但要想在一个月内教出什么一个子丑寅卯来,那就是做梦。 在叶瑜然的指点下,朱八妹也知道这不现实,所以她这一个月全部用来摸她们的底,然后根据她们的底选择不同的方向,给她们打基础。 “好了,你们的情况我差不多都知道了,现在我点个名给你们分组,要是觉得分得不恰当的,晚点可以来我这里调整。” “现在点的是胭脂组的,点到名的麻烦站这边……” “绣活组的站这边。” “染布组的站这边。” …… 点完名,朱八妹跟她们强调,不要觉得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染布坊,大家都想往染布坊跑,其实绣活也好,胭脂也好,要是做好了,即使不到厂里 面工作,自己在外面单干,也能攒钱。 而且跟染布坊不同,胭脂和绣活可以接回家做,要是学好了,到时候也不用一直往厂里面跑,也挺好的。 至于大家担心绣活坊、胭脂坊是不是开得起来,他们就不用担心了,既然朱氏蒙学敢开“淑女班”,敢让她们毕业,就肯定会安排她们出路。 实在不行,大不了大家一起进烫粉厂。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放松了起来,露出了一些笑颜。 烫粉厂的活不难,但人数有限,没办法把所有人都收了,所以现在能进的,基本上早先报名的,或者后来找着机会托关系的。 像她们这种还没嫁人的姑娘,若是朱家村本地的还好,其他地方的基本上不收。 因为不是一个地方,你一个年轻的大姑娘跑来跑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但现在不一样,朱氏蒙学提前将她们这些还未嫁人的姑娘召集在一起,提前教学,就是为了以后进厂做准备。也就是说,只要进了淑女班的,就相当于一脚踏进了厂子里,随时准备开始干活领薪水了。 如花非常开心,因为她发现,其实淑女班教的东西并不是很难,就是要费些功夫。 比如说,她们学一样东西时 ,还要学会一些相对应的“常用字”。一开始不会写没关系,但要会认。 如花被分到了刺绣组,她首先学会的,就是“刺绣”两个字。 来教她们的先生笑着说道:“既然学了刺绣,那我们就要会这两个字,要不然别人问你学的是什么,你只会说,却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岂不闹了笑话?这两个字有点难,你们也不要着急,先混个脸熟,会认就行了。以后要有多余的精力,等进厂干活攒了工钱,再慢慢买笔墨纸砚练起来……” “别说是我说的,朱大娘喜欢会认字的孩子,以后我们刺绣坊的管事,也会‘能说会写’的人里面挑。” “别觉得这是为难你们,既然做了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