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的香调钻入鼻腔,如成熟的果肉鲜嫩多汁,于是酸洌变得柔和,清新之中泌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 橘淮南忍不住一个激灵,如同猫被踩到尾巴,毛都要炸开。她不太用力地揪住他的头发,只是攥在指间,痒意从腰腹开始攀爬,想要缩躲,却没有退路。 “学……长,恭弥,”她下意识摩了一下膝盖,嗓音难以维持平缓,“这样好痒。” 云雀抬眸,这个角度仰视,她背着光,长发垂落,眸色深深。他目光极快地掠过她微颦的眉心与窘迫的脸庞。“哪里?这样?” “嗳!哈…!”被拿捏住痒痒肉的橘淮南剧烈挣扎,本来就没坐稳,这下直接坠入怀中。她只觉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一手还勾着他的脖子,这是察觉危险人体本能的自救反应,但她也知道再怎么闹腾他都不可能真的让自己摔下去。 “真是……”橘淮南凑上去在他脸颊“吧唧”一口,半是埋怨半是纵容,“危险的家伙。” “不是你先动手的吗,”他环顾四周,欧式装潢的卧房里有一幅赛博朋克风格的挂画,“原来你每次说私事就是来这里,非洲大草原好玩吗?” “那你呢,特地跑到意大利,总不会是单纯给我送资料?” “里面内容看过了?” “看过了。”橘淮南顿了一下,“还别说,有点超出我的承受范围。” 想她一个搞机械工程的普通大学生,平常自己下厨都不会买活体动物回来杀,突然直面那么血腥怪异的实验体,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你怎么也不给我预警一下,好叫我有心理准备。” 云雀恭弥看她苦恼的神情不似作伪,难得生出几分好奇:“里面还有什么?” “事件的详细经过?”只要看了里面的东西,不需要云雀恭弥特地解释一遍,橘淮南就明白了全部经过,实际上从迪诺向自己要DNA材料开始,她已经有所推测,“那些实验产物会怎么处理?” “销毁。”云雀抱着她在沙发坐下,想了想,他补充道,“还有成品药剂。” 橘淮南点点头,神色淡然,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云雀,他也依旧自若。两人的视线在沉默中对上,平静,连方才闹腾而加速的心跳都逐渐恢复正常。 其实橘淮南心里清楚,她的无所感并不是因为图像给予的冲击太大,导致身世夹杂其中变得平淡。她确实没有任何感觉,对素未谋面的双亲无法产生正面或负面的情绪,也对无法回忆的切身经历没有太大触动。 她最早的记忆是孤儿院里的画面,在旁人还期盼父母、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的时候,幼年的她隔着无法跨越的牢笼看外面世界,心里想的是怎么样才能获得一顿饱饭,怎么样才能破坏掉领养她的意图。就算现在告诉她孩提时期可能遭受非人的对待,无从回味的感受也激不起任何波动。 这样是正常的吗? 对橘淮南而言,是的。但她好似站在镜像的世界里,她的“正常”让她从有记忆开始就受到周围人的无端恶意,可即使是语言的伤害也无法穿透她的屏障。 她看着镜面,在影影绰绰的洪流中,无数人与自己背道而驰,他们鲜明、生动、个性十足,在漂摇的风雨中,在晴空之下,时光流转,日月更替,擦肩而过又渐行渐远。她抬起步伐,坚定不移地朝更远的前方走去,而世界的色彩依旧明艳。 她立身繁华浓烈的此岸,看见有身影逆着形形色色的人群,或走或停,偶尔回眸看过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于是方向扭转,镜面随之破碎,她发现人潮向着自己视线的彼方前行,唯有那人仍然恣意,仿佛所有法则都要避其锋芒,她听见他兴味盎然又似恶趣地问:那么,现在该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