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后先直奔游泳馆,游了十个来回之后爬上来还没去洗澡,一个人就在门口站着叫他: “Lathaassinnt!” Faye穿了一身牛仔衣裤,脚上穿着红色匡威,单肩背包朝他抬下巴。 黎嘉树走过去翻了翻那一沓纸,然后放回Faye怀里,取下游泳眼镜后他说:“什么时候交?” “下周三上课前。” Faye把那一沓纸又塞回给他,还皱眉小声嘀咕:“重死了。” “我回去了。” Faye戳着他肩膀说:“下午来上课,我下午有事。” “哦。” 黎嘉树答应的漫不经心的。 他揉了揉眼睛,转身回了更衣室。 其实Faye对他的态度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她学习好,想带带同胞都正常,可他完全不是读书的料,纵然alevel成绩不错,可他因为厌恶Medicine,所以GPA都低到令人发指。 Faye常说不是他学不会,是他不想学。 黎嘉树都不在意。 他觉得自己迟早是要回到香港去的,他想进警队,才不要穿白大褂做什么医师。 他老豆日催夜催,恨不得他22岁便博士毕业,成为光耀明媚的哪一个,不求出人头地,但求比老豆更上一层楼。 那怕是有些难。 他穿好衣服翻了翻手里的纸,看见里面有project还有一些notes,还有就是奖学金的list。 他赫然看见第一位的名字。 LaChinyee 默念了一遍,他倒反而笑了。 他的隔壁原来住着一个比Faye还要可怕的同胞。 他天生对学习好的人有种恐惧症,或许是他长了一双反骨耳,生生世世注定要做反骨仔,反叛在他这里是美德。 对于昨晚他对着那双干净的眼睛起了惦念的心思,他觉得有些懊悔。 祈求仁慈的父,不要惹来麻烦。 他默默地在心里比了个十字。 下午的课黎嘉树都听到昏昏欲睡,满脑子都想的是一回做什么饭。 最后教授依例讲上节课的essay时,他差点以头抢桌,旁边Anthony一把拖住他的肩膀,使了点力气:“坚持几分钟。” 黎嘉树勉强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Anthony,我不行了,我得睡觉。” 别睡啊。 他只听见对面人这么说,然后就下课了。 他实在太困,想坐在那里睡会,谁知道门外鱼贯而入了新的学生,黎嘉树发出不耐烦的啧,然后恍惚地收拾起书包来。 他本就困到要死,半睁半闭的眼睛下一顿胡乱塞,然后转身站起正要走出去,忽然跟人撞了个满怀。 严格意义来说不是他。 是有人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一下子清醒,其实女生都不算矮,他后退一步,发现是昨晚的那个台湾女生。 oh od,帝国理工的南肯校区只有那一家酒吧吗? 他皱眉说:“借过一下。” 台湾女生偏偏堵在出口处没有让开的意思。 她穿了一件短短的上衣,下半身是百褶短裙,白色的袜子和运动鞋配上整齐的马尾辫,显得青春又活力。 “你不认得我了吗?” 女生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望着他问。 黎嘉树本想客气一下,说了声:“当然认得。” 那个女生忽然说:“我知道,你英文名叫LathaLathalai,对不对?” “嗯,然后呢?”黎嘉树问。 女生笑着说:“他们说Latha者不拒,你要不要跟我试一试,我做女朋友都蛮好的。” 黎嘉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嘴角抽了抽。 他不知道传言怎么出来的,但华人圈就这么小,他的前女友和不知多少个前女友碰到一起,骂完他之后就有了传闻也不一定。 他又管不住那些人的嘴。 拒绝的话要温柔点说。 他向来不喜欢女生追他。 都说了他是反骨仔。 正要开口,女生的背后又传来一道声音:“不好意思,能不要堵在出口吗?我要坐在里面的位置。” 教室前面的教授正在调整黑板,声音有些响。 黎嘉树轻而易举看见了林静仪。 因为林静仪很高,高过眼前的台湾可爱女生一个头。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如寒星,单手提着帆布包,书正放在过道的桌面上。 林静仪眼睛微微转,看向了背对着她的女生,然后又抬起头用广东话问黎嘉树:“有麻烦?” 黎嘉树语速很快,“烂桃花。” 林静仪轻轻歪头打量了两人一眼,黎嘉树示意女生和他不要堵住过道。 两个人走过林静仪身边,她侧身让开路时,发丝擦过黎嘉树的笔尖。 茶叶的清香点过,然后又迅速消失不见。 林静仪往里走时忽然转过头,眼里有了笑意,她对着黎嘉树道:“我看都几好,够合衬。” 黎嘉树又无比确定,林静仪也听说过那个半真半假的传闻。 来者不拒四个字,倒显得他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