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平安夜。 林静仪坐在录音室里等黎嘉树，不出意外地他又来迟，时间早已过了七点，林静仪从玻璃窗往下望，三十层的高度让她不免头晕目眩。 平安夜本来梁轩宁说要一起过，她以工作为借口推开，梁轩宁一听对方是黎嘉树，闭口不提过节的事，只说了补过。 林静仪觉得有些好笑，她心中无悲无喜，望着窗外发呆。 手里的谱子厚厚一叠，监制打开门问人来了吗？ 林静仪摇摇头，监制笑道：“你要知，天王巨星都是这个样。” 林静仪低头说：“不紧要，我都冇乜急事。” 她坐在沙发上看书，已经全然忘记过去多久，等到黎嘉树姗姗来迟，站在她身边说：“林小姐，看的什么书？” 林静仪抬起头，闯入眼帘的是软塌塌的头发，没有化妆的脸，简单的像是一个大学生，只是睡眠不足的眼袋重过从前，看起来特别疲惫。 “罗生门。”林静仪回答道。 她合上书本站起来问：“可以开始了吗？” “别急。”黎嘉树望着玻璃窗外，他慢慢说：“差一点过十二点，不如我们过了十二点再开工吧。” 十二点？ 他迟到了这么久？ 林静仪有些惊讶，黎嘉树不怕落下话柄吗？ “为什.......” 她话音未落，时钟指针到了12上，海对岸忽然发亮，漂亮的烟花从下射入天空，爆炸开来的时刻，连黎嘉树的脸上都有光亮。 “漂亮吗？”黎嘉树扭头问林静仪。 某种场景重合了。 那一年在伦敦，伦敦眼倒计时，漂亮而盛大的烟花，激烈拥吻的人群。 他也是这样，转过头看向她，问：“漂亮吗？” 为什么会想起从前？林静仪恍惚中有些慌乱，她有那么一瞬间没有藏好，被黎嘉树看了干净。 就那么一秒钟，黎嘉树似乎就在等这一秒钟，他笑着说：“林小姐，圣诞节你不和梁生一同过吗？” “我们都不作信基督。”林静仪回答道。 黎嘉树微微点头抿唇一笑道：“我信。” “林小姐，别骗人啊，你明明也信的。”他又继续说，语气里像在开玩笑，洒脱地笑着说话，一口一个林小姐，但又说些意义不明的话。 监制正好进来说：“Latha好了，可以来录了。” 他敲了敲门，看见黎嘉树正在和林静仪说什么，还有些奇怪：“二位不是第一次见？” “不是。”只有黎嘉树回答这个问题，他顿了一下说：“我和她都在帝国理工读书，见过面。” “不同的嘛。”监制明显同黎嘉树关系好，笑着开玩笑说：“你那叫退学，林小姐都是高分毕业的高材生。” “是啦，你讲的对。”黎嘉树无奈地摇摇头。 黎嘉树的助理从门外风尘仆仆地进来，提的纸袋子，上面标着一个大大的英文字母，她一眼认出：”姜饼？“ ”好眼力喔！“助理抬起头，眉眼间都好单纯，看向林静仪笑道：”是Latha买来的姜饼，冲杯热咖啡一起吃很合适。“ ”多谢。“林静仪从助理手里接过纸盒子，打开后看见里面刚刚出炉的姜饼人，还带着红色的围巾，圆圆的眼睛似乎在看着她。 监制吃着姜饼问黎嘉树：”哎，你不是讲你从前也做过姜饼吗？怎么还买外面的。“ 林静仪听见他回答：”是啊，只做过一次，给很喜欢的女孩子，可惜做糟了。“ 监制撞着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八卦一样问：”那女孩不中意啊？好歹都是一份心意的。“ ”我都不知她中不中意，就像我不知她到底中不中意我。“ 黎嘉树说这句话的时候盯着林静仪的眼睛，屋里还有人，可是在黎嘉树的眼眸里，只有她林静仪一个人，都不怕别人看出异样。 ”你呢？林小姐，我听说你当时在伦敦有个男朋友，你爱他吗？“黎嘉树问她。 林静仪抬起眼睛，”爱？说爱太重了，黎生离开的早恐怕不知，我那个男朋友……离开伦敦的时候都没告诉过我，连分手都不讲一句。“ 黎嘉树的助理正好提着空袋子回来，他听闻想也没想直接回道：”真过分！林小姐你脾气真好。“ 黎嘉树似笑非笑说：”是吗？可是林小姐，我认识他，他托我告诉你，他很爱你，很爱很爱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不要再装作不认识了。“ - 凌晨四点，开始下雨。 滴到地面的雨滴逐渐汇聚成小河流，整个路面都是泊泊的水，林静仪站在屋檐下等车来接。 黎嘉树边穿外套边从大门出来，整条街只有不远处的便利店和少数几家店开着，黎嘉树走到林静仪身边，与她并肩。 ”雨很大。“ 黎嘉树在叙述一件显而易见的事，他柔和地注视着林静仪，看着后者仰头去看屋檐上滴下的雨滴，黑色的头发被细小的雨滴打湿几缕，大部分都在额前。 林静仪只带了一把伞，她收回视线看向黎嘉树。 ”我送你回去吧。“黎嘉树说：”我知道梁轩宁不会来接你。“ ”你怎么知道？“林静仪忽然出声：”黎嘉树，你总是觉得自己是对的，对吗？“ 黎嘉树做什么都有理由，考试不过，上课不去，圣诞节煮汤圆，新年做姜饼，在牛津街拉着她弹吉他唱歌，在学校华人春晚上演喜剧小品，不回家，滑雪摔断腿，突然回国。 他总是有理由，总是把无理地事变成有理，总是让她无话可说。 那就让她继续无话可说好了，又为什么突然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他今晚状态很差，录歌总是错，有些音还会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