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树送林静仪回家,电台里正放着新闻,冷静的女声正在通报涉黑案的情况,陆耀南的名字无外乎被提起,但翻来覆去地讲,都没有牵涉到黎嘉树和林静仪。
黎嘉树先开口:“明天录歌,你会来吗?”
“不知道。”林静仪往窗外看去,汽车正在穿过红磡隧道,青白色的灯光一道道地划过窗前,时而光亮时而暗下去,像是黎嘉树曾经演过的墨镜的电影,色调鲜明,镜头晃动。
黎嘉树侧头看她,“你不来,监制一个人应该做不到。”
“你要相信他。”林静仪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睛:“明日我应当是没有事,如无法可兼顾,我会提前说的。”
黎嘉树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问:“我以为你会回梁家。”
“还未到那种境地。”林静仪说。
又是沉默,沉默填满了车内。
林静仪忽然说:“就在这里停下吧。”
不远处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深黑色的楼在绿色间露出些许模样,路灯几盏稀稀落落为来人指路,林静仪正要开车门,黎嘉树不知道怎么已经走到了外面替她拉开车门。
林静仪小声道谢后正要走,林业堂的声音叫住了她。
“林静仪,你……”
林业堂快步走过来,看见了林静仪脸上的红肿印记,又抬头看她身边站着的人。
看清楚是谁后神情一滞:“黎嘉树?”
“伯父。”黎嘉树站在那里,气质温和如同世家公子,譬如芝兰玉树。
林业堂有些奇怪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和黎嘉树认识,但碍于黎嘉树未来是贸发局一年的宣传大使,勉强笑着问:“林静仪是怎么了?你知道吗?”
黎嘉树笑而不语,他在等林静仪开口,免得打破她化名写歌的愿望。
林静仪在两人的对话中突然插进来说:“是14K的人把我拉走,没有黎嘉树,我不知会点。”
林业堂是聪明人,他眉头只微微一皱就猜到了林静仪与白天的事的关系。
他说:“进屋讲。”
林业堂进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陆耀南的事情是为了我女儿?”
“是的。”黎嘉树点点头说:“但是还是请林家不要向外透露任何消息,就当作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你和我女儿怎么认识的?”林业堂忽然问。
黎嘉树一愣,视线越过林业堂看向林静仪,后者低着头没有看他。
“我们……在伦敦就认识了。”
黎嘉树说:“我是ICL的MEDICINE六年制本科学生,但中途退学了,林静仪……算是我的学妹。”
林业堂却很好奇:“点解退了学?”
黎嘉树笑着敷衍道:“家中紧急变故。”
林业堂听出他不想多说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
在没接触黎嘉树真人前,他对其印象其实并不好。
或许是因为对于戏子的固有偏见,他在局里拿出最终人选的时候还表示过反对,理由是黎嘉树太年轻,入行时间太短,对其人品有待考证。
但巧合的是他竟然此时此刻同黎嘉树坐在一起,眼前的人正经历着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眉眼间的多余脂肪渐渐褪去,露出清晰而漂亮的眉眼来。他看向任何人的时候,都带着一种天然的吸引力,仿佛是一个漂亮的陷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可他言谈举止实在是规矩,让人很难想到这个人竟然能请得动陆耀南。
全港O记都不敢动的这个陆耀南,却因为他和自己的女儿而又一次在警察面前出尽风头,早早说过要金盆洗手的话也变作了风声。
他不信林静仪之于黎嘉树只是一个妹,或者是朋友。
因为他看着林静仪的样子,实在不像。
“喝什么茶?”林业堂叫来保姆,黎嘉树摆摆手说:“我剧组还有事,就走了。”
“那就等你去开幕式的时候我们再见了。”林业堂伸出手,黎嘉树握上。
林业堂敏锐地发现黎嘉树手上有伤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认为是因为自己女儿而造成得,不禁又对黎嘉树高看几分。
只是林业堂还是很冷静。
他把梁轩宁和黎嘉树放在一起做对比,只有一点不确定,那就是自己女儿的喜好。
林静仪似乎看起来对哪一个人都不是很中意,搞得林业堂本人也拿不准,不过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林业堂说了算,林静仪从来没有异言,他觉得自己还是很了解林静仪的。
林静仪在林家过夜,她把事情隐瞒了一部分说给林业堂听,听见14K的人带她走的时候问:“黎嘉树怎么知道你被带走了?”
林静仪想了想说:“我之前约Anthony吃饭,应当是他说的,等明天我亲自去同他道谢。”
林业堂在贸发局,很少掺和香港警察的事情,但是同廉政公署有些往来,知道官员里没有多少干净的人。只是自己女儿这次被人带走逃脱掉,后面呢?会不会有人来报复?
但转念他又想起黎嘉树的叮嘱,本来要给警察局打电话的手即刻停住。
反而开口问道:”静仪,这个黎嘉树你了解他吗?“
林静仪说:”还算了解。“
”你同他在伦敦关系很好吗?“
”也没有很好……他关系最好的人不是我。“
林静仪站起来说:”爸爸,我去洗澡。“说完直接走上楼,林业堂的问题她回答不了。
她其实很少和林业堂说话,毕业回国后的时间大部分都是自己住,林家的卧室还保留着她18岁出国读书时的原貌,床头柜上摆着全家福,里面一个温柔女人向自己笑着。
她放下相框,拿起座机话筒打给了梁轩宁。
响了几声那边接通,梁轩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怎么了?“
林静仪本来想说自己遇到的事情,但那边却先说:”我这边在开会,这几天都很忙,等我闲下来了会去找你,BB乖。“
梁轩宁连哄她都十分随意,甚至没有听她说一句。
她已经习惯了梁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