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经学家、训诂学家刘熙曾在他的著作《释名?释兵》中记载道:“书刀,给书简扎有所刊削之刀也。” 书刀的名称最早见于东汉,是古人删改竹简的必备的文房用具之一,不过在后来,书刀有了另一层含义,书生若是常年囿于书房,与故纸堆相伴,性格难免懦弱,常年置于书案之上的书刀可以提醒他们坚毅前行、观刀明志。 季姜听季离山说过,在她出生时,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行为有些疯癫的老头给了父亲季天明一把紫檀手柄书刀,不知道为什么,季天明对那老头十分敬重,甚至到有些畏惧的程度,小心地把那把书刀放在锁柜里,常常拿出来擦拭。 然而十年前,季天明却把这把书刀拿了出来,交给季离山和季姜,让他们把这把刀毁掉。 第二天,季天明人间蒸发,不久后母亲代月因为季天明的仇人找上门抛下一双儿女离开。为了躲避那些找上门的穷凶极恶的仇人,季离山带着当时只有十岁的季姜背井离乡过上了一路漂泊的生活,直到五年前才定居在蜀都,慢慢经营起自己的生日,日子才慢慢安定下来。 一家人支离破碎。 整整十年,他们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把书刀的存在。 大概可以这么说,只有季姜和季离山知道这把书刀的存在。 但是季姜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她还需要确认一件事。 “刀柄上刻了一句话………” “直取姜巴路入云。” 一个字都不差。 季姜的名字就是取自这句话,足见当时季明光对这把书刀有多重视。 这就显得当年的事更加破朔迷离。 眼下也由不得季姜不相信了,于是松开了他的脖子,顺手使力将他扶起来。 “所以,夜七?” “不用在意这个,这是道上的称呼,我叫叶空青。” “好吧,你已经知道了,我叫季姜。你知道我哥在哪?” 叶空青用手捂住还在渗血的伤口,自顾自带路,季姜原本用手机的手电筒打着光,走到一半手机没电,她眼睁睁看着光熄灭,只能在叶空青后面跌跌撞撞跟着,她看不见叶空青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语气丝毫没有起伏:“我知道,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季姜废了老大的劲把“你是不是找打”咽下去,咬紧后槽牙说道:“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哥想要的。” 季姜眼角狂跳:“想要什么?我留下来查出关于那尊方鼎的事?” 季姜有所保留,没有说出关于“火焰纹”的事。 叶空青:“对。” 季姜刚想破口大骂,叶空青突然站住,季姜差点一下没停住撞到他背后,随后季姜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音,大约从衣兜里拿出了什么。 随后季姜听见汽车开锁的声音,在那一瞬间她笼罩在光柱中,于是抬手挡住刺眼的光,在指缝中看见细小的尘埃漂浮在空中,不知为何,季姜突然感觉自己也是一点尘埃,一时间一阵迷茫感侵袭,她愣在了原地。 叶空青打断了季姜:“嘿,你会开车吗?” 季姜还没有完全从刚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下意识回答:“会,怎么了?” 然后季姜接到了叶空青扔过来的车钥匙。 “你看我这手还能开车吗,你来开,我给你指路,小小年纪,动手真狠。” 季姜狠狠摔了车门,打燃火:“是你先动的手,我还没找你算账,为什么勒我?” 叶空青自知理亏,靠在椅背上:“你在这边一圈一圈地转,我都看见你三次了,我以为你是什么巡逻的。” “…………” “?” “我迷路了。” “…………真厉害。” 季姜一脸黑线,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叶空青也安静下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交谈,只有叶空青时不时提醒季姜该转弯了的声音。 天色已经很晚了,街面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一路畅行无阻,很快就回到了花间民宿。 下车时季姜瞥见他手臂上的伤口,多嘴问了一句:“你不用去医院吗?” 叶空青头也没回往民宿门口走:“不用,我可以自己处理。” 行,多余问这一句。 民宿已经落锁了,叶空青用力拍了几下门,然后抱着手臂安静站着。 季姜抬头看着二楼已经熄灯的窗户,玻璃窗上贴了蓝色的防偷窥膜,夜色中更显得静谧,季姜琢磨了一会:“要不我们翻………”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大门“咔哒”一声响,随后敞开一条缝,露出老板娘因为困倦半眯着眼睛、十分不耐烦的脸:“是你们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进来!” 叶空青径直往楼上走,季姜嘟囔了两句“真没礼貌。”然后赔笑着跟老板娘道了歉,老板娘被吵醒本来就没什么好脸色,板着脸说了句“下次注意”,就锁了门回房间继续睡觉了。 季姜在水房匆匆忙忙洗了个澡,原本以为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会睡不着,没想到头一挨着枕头整个人就直接被困意席卷了,眼皮上像沾了吸铁石怎么也分不开,不到半分钟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再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蓝色的窗户纸,留下一圈的蓝色光晕,季姜使劲捏了捏鼻梁,等意识慢慢回笼后,翻身起床换了衣服,原本想拿手机看看时间,把手机摸出来才想起来昨天就已经关机了,连忙翻出充电线先给手机把电充上,然后把钱包塞裤兜里,打算先洗漱然后出门吃个早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经历了昨天季姜已经知道了有些事真急不得。 下楼瞥见了挂在大厅的种,已经九点了,老板娘在写写算算着什么,季姜下楼时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比昨晚好多了,还笑着跟她打招呼:“起了啊。” 季姜微笑着点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