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郎似乎沐浴过,靠近黎月时,他的身上传来好闻的花香,像是栀子花,清清淡淡,甜而不腻。
黎月自幼便不爱小厮近身,每日换衣服、沐浴都是独自完成,此时只认识半个月的少年温柔替她解衣,着实让她浑身僵硬。
可对方又是她的新婚夫郎,黎月知道这是夫妻之间的正常行为,便忍着不适,继续任其作为。
等虞卿真的解开了她的带子,外边儿的红色喜袍也滑落在地,黎月终究是制住了他。
“我自己来。”她沉声道。
“妻主……”
少年的手一顿,长睫微垂,继而又抬起那双漂亮的眸子看她,像只柔软的小白兔。
语气带了些惶恐:“是阿虞做得不好么?”
黎月捡起外袍,正欲往里间的屏风处走,停住脚步,却未与他对视。
“并非如此,只是之前在席上饮了几杯酒,沾染了酒气,我想洗洗。你若是累了,便先去休息吧。”
说罢,又打开门,唤外头候着的小厮抬水进来。
等她的身影被屏风遮挡住,虞卿不安的神情缓缓褪去,坐在红色的喜床上,松了口气。
虞卿也是硬着头皮上的。
若是这位“妻主”毫不反抗,真的要立刻和自己洞房,他就不得不使些蛊惑的小手段了。
但接下来的夜晚该怎么度过?
“二小姐,热水送来了。”
两个小厮将沐浴用的热水抬进里间,又退了出去,一时间,寝屋内除了淅沥的水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屏风内,黎月坐在白雾茫茫的桶里,耳垂还泛着红。
一边擦洗身子,一边回想小夫郎低着头,怯怯地勾住她的衣带,羞涩温柔的模样。
脸颊微热,她竟是感到了一丝紧张。
黎月性格端方,平日里出门逛街,也只是买笔墨纸砚,在喜欢的吃食方面都极为克制,更别提那些浪□□子口中常提的男女之事。
从前她还在念书时,学堂里有几个不学无术的富贵同窗,在课上偷偷摸摸看话本子,后来还看什么春宫/图,气得夫子直瞪眼。
黎月也是从那时候起,才知道有春宫/图这种东西,无非是男女纠缠在一起的淫/靡姿态,她一向是以此为耻的。
可是同窗告诉她:“有什么呀?等你成亲那天,还不是要看,不然怎么和夫郎洞房。”
她们说男女成亲,家中长辈都会给双方送一份儿避火图,画的就是那档子事儿,若不提前观摩学习,表现得不好,不仅不利于夫妻和谐,还会被人笑。
黎月的生父已经去世,不会给她备这样的东西,长姐十四岁便有了小侍,嫡父没必要准备,更不会想到她。
不知夫郎那边,八叔公可有教他?
黎月终于沐浴完毕,起身穿衣。
月白色的丝制里衣衬得她清冷如月,谁也不知道,黎月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脱夫郎的衣服……
她得温柔些,以防把夫郎弄疼了吧?
这般想着,黎月从里间出去。
小夫郎并未入睡,坐在床沿,见了黎月便笑,温温软软,眸色发亮,乖得不行。
黎月喉头微动,然后走到他面前,犹豫了半晌,忽然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正要再表演一下的虞卿:“?”
屋里一下子变得漆黑无光,他被按住肩膀,轻轻一推倒在了床上。
外头的红灯笼轻轻晃动,光从镂空的雕花窗棂投进来,勾勒出女子清晰的轮廓。
上方的人呼吸清浅,温热的手指拂过他的脸颊,如同被火苗燎到般,对方又飞快挪开了。
黎月说:“别怕。”
她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要压向少年时,却被小夫郎抵住了胸膛。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妻、妻主,等等。”
虞卿终究是不能忍了。
拿出之前就想好的借口:“成亲之前,我的身子就一直不好,爷爷带我去看大夫,说,要禁房/事的。”
少年说话带了点软软的哭腔,手从她的衣襟处滑落,用力揪住黎月的袖子。
明明只有微弱的光,他的脸却在暗色中显得格外白皙,狭长的眼尾嫣红,目光怯怯。
“对不起,妻主,我不是不想和你……同房,只是身体太弱了,我受不住的。”
虞卿勾住女子的尾指,小心地摇了摇。
对方的反应是良久的沉默。
沉默到空气都变闷了,虞卿再次开口:“妻主?”
上方的人终于动了。
黎月松开小夫郎,直起身,面容隐没在阴影里,辨不清神色。
她走到床尾,脱了鞋,从那头爬上了床榻,绕过少年,到了最里侧,然后掀开被子裹住自己,背对着虞卿躺下。
“睡吧。”她道。
“妻主……你生气了?”虞卿偏过头看她。
黎月闭上眼:“没有。”
谈不上生气,夫郎是情有可原,她又不是什么色中饿鬼,莫非还要强迫他不成?
只是她原本在心里做了许多设想,也算是冲动了一回,如今不免有点尴尬。
怕夫郎心中不安,黎月转过身来,拍了拍空着的那半枕头,平静道,“快些休息吧,明日还要给长辈敬茶,你睡外边,便于晚上起夜。”
少年点头,乖乖地躺到她身边,被子盖住全身,只露出半张脸,“妻主你真好。”
折腾了一天,他似乎累了,很快就睡着了,黎月看着层层叠叠的帐顶,也渐渐睡去。
殊不知她的夫郎睁开眼,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眸深深。
还以为要费很多功夫才能糊弄过去,没想到……
他竟然赌赢了。
……
锦华院,黎珍的新房内,陈明颜在欢好后忍着酸疼,气鼓鼓地掐了妻主一把,后者哎哟一声坐起来:“你干什么?”
“干什么?”陈明颜冷笑,看着眼前浑身肥肉,那事儿也不中用的女人,“你是不是昨晚跟通房小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