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很冰,液体顺着头发而下,衣服被浸湿了紧贴着身体,寒意充斥全身上下,颤抖从指尖传遍全身。
周围讥讽的笑意和指指点点似针若刀,又尖锐锋利更甚,扎进肌肤,剜下一片片血肉来。
她什么都听不清,眼前一阵阵发黑,只有自己的呼吸震耳欲聋。
闪光灯和快门声击碎了最后一道防线,心底却在此时突然涌出一股力量。
就算这样了……至少还有他。
她猛然推开最近的一个人,因为猝不及防,还在咧嘴欢笑的人被撞得一个趔趄,直接磕在了桌子角上,发出一声大叫。
四周的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了神,她正好从那个空缺跑了出去。
很快,身后传来喊叫声,她突然发了狠,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我应该去找他……
心跳急促,好像连皮肤都发起烫来。
突然间,前面的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他看向她的方向。
她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因为恐惧,紧接着被掐住喉咙般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即使这样,那股冲劲还在,身体凭借本能继续往前跑。
他没有拦她。
擦身那一刻,她无法控制地用余光瞄他。
皮衣随动作发出声响,他抱臂顺势靠在墙上,似笑非笑投来一瞥。
纵然跑出很远,对视时不可抑制的心慌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
不想了,先找到他吧,他在哪里?
会在学生会办公室吗,还是在教室?
……教室还是不去了,上一次去找他,他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她有些茫然失措,忽觉他们之间的联系着实算不上紧密,就连他常去的地方,她似乎也想不到第三个了。
这回倒也巧合,随意往左侧看了一眼,十几米外的身影,恰好是被她刻在心里那一抹。
太好了。
她靠近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晰些,却发现他旁边还有别人。
那是个女人,全身打扮和仪容举止都彰显出成熟的气韵,相貌还很年轻,但显然已然脱离高中校园,至少已经进入大学了。
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
借着路边的树木掩护,她小心翼翼探出半张脸,再次朝他们看去。
女子一直在说些什么,眉目舒缓,他安静听着,时不时轻轻点头应和,双眼一直注视着她,神情格外温和,与往常的随性肆意大不相同。
原来那才是他对待真正在意之人的模样。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忽然,女子停下了脚步。
好像是袖上的扣子开了,她要单手去扣上,他却先一步垂头托起她的手,神色是那么的自然。
她腕间露出的表盘上镶的碎钻折射出眩目的光。
溺水一般。
胸腔里的零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原来心痛不只是一种心情的描述,它是一种切实的感受。
就在眼前,他为女子整理好袖口,殷切一笑,接着他们一起向前走去,只留给她一对背影。
女子身上的风衣和他穿的外套是一个色系。
好般配。她在心里喃喃。
她低头看自己,衣服皱巴巴的,领口被扯掉了扣子,无力地耷拉着,胸前大片褐色是饮料干涸后留下的痕迹,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能嗅到浓郁却让人反胃的甜味。
刚才的女子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其实她从来没有妄想过什么,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在她遭受铺天盖地的恶意时,只有他伸出了援手。
他那双眼睛实在太好看,里面总含着朦朦胧胧的情意,尽管她再三告诫自己,还是坠了进去。
她从来没有期待过什么,从没有奢望过他的回应,只是有时候实在是支撑不住,只有在他那里才能喘一口气。
哪怕这样,他也渐渐越来越冷淡,直到懒得藏起眼中的不耐烦。
上一回……之后,本来决定不再找他了,总归还是抱着期待。
这一次,是真的最后一次了。
她怅然抬眸,却是愣了一下,没发觉出什么时候起有人站在身边。
又是一张记忆深刻的脸,只不过带给她的痛苦更多。
宁溪直直盯着她,眼神很复杂。
“你看见了吧。”
“……什么?”
她的头脑还很昏沉,回答也木讷。
“你和她长得像。”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意思?”
不知是转不过弯来还是内心拒绝承认,她一时间真的没有理解话中的含义,只能用执拗的目光看向宁溪。
“就是正主不在身边先找替代品玩玩,等正主回来就一脚踹开的意思。”
宁溪的每个字都清晰,戳破她脑中混沌的迷雾。
她恍然,第一次在宁溪脸上看见深深怜悯。
面前一贯矜傲的少女伸出手捧起了她的脸,在触到粘腻发丝时皱了下眉头,又很快平静下来。
她们第一次挨得这样近,宁溪此时的眼神不再冰冷又仿若淬毒,她恍惚间都快忘记自己如今的处境主要是拜她所赐了。
她往宁溪眼底望去,跌进深邃的夜色里,惝恍迷离之中好似明白了,她看的不是她,是另一个自己。
少女睁开眼,眼前还蒙着一层水雾。
她将手撑在床上坐起身来,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梦,还是……世界轨迹?】
刚刚的一切彷佛踏在虚幻与真实的边界,“她”的心理活动无比清晰,窒息一般的感觉现在还能回想起来,其中出现的几个人,神态动作也很细致,但偏偏除去一开始围在边上背景板似的一群人以外,后面还有很重要的两人是看不清脸的,好像被有意用消除笔抹了一层。
【世界轨迹,不过是残缺版。】
电子音飞快回答。
【毕竟现在才第二个世界,据我所知,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