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拾衣服的宋嘉禾看到这条消息，第一反应是能不能不去？
因为发的是文字，她想不到周衍是以什么语气什么心情打下的这句话。
谈什么，不会要挨批吧。
学长就是学长，宋嘉禾对他始终有一层敬畏，赵晓宁之前提过在会里某个部门办事出了差错，他冷着脸的时候特别吓人，那天的会议总结部分坐在台下的会员听着他训话没有一个敢玩手机，就连穆子骁也收着神色。
会不会凶她。
还是一对一的，只想想都迈不出去。
但宋嘉禾也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好多都是听别人说的。
哦，除了在操场后面树林的那一次。
宋嘉禾有点后悔，早知道她应该选在白天找个人多的地方说。
怎么半，她捧着手机打字，
【学长有什么事情在手机上说就好了
又删掉。
两个人中间的卧室就隔着一堵墙，在手机上说怎么都觉得奇怪。
还是老老实实过去吧。
宋嘉禾敲了敲门。
“进。”
脑中轰鸣一声，紧张的心情在这一瞬达到了顶峰，她这还是搬来后第一次进周衍的房间，旋开门把，往下按。
周衍坐在床边，穿着深色短袖，后面一张书桌靠窗放着，灰色的窗帘拉了一半，床头一盏夜灯。
他掀了下眼皮，示意她身后，
“把门关上。”
宋嘉禾双手握着在身前，慢腾腾的走过去，穿着到脚踝的蓝色棉睡裙，两根细细的吊带搭在肩上，光着脚。
微低着头，抿唇时一脸倔强，走近了，可以看到揉过的眼圈红着。
房间里没有别的凳子，宋嘉禾就站在离床一米多远的位置，不动了，由他审视。
这种感觉，更像是上学时候因做错事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
周衍看到她这副样子，背身低头弯了唇角。
为什么她这么可爱。
其实本来想假装一下生气，看到她的时候又觉得算了。
“哭什么，多大点事儿，不想考就不考了呗，要不显得你多不情愿一样，我也没让你一定要考上是吧。”
“我是你男朋友，不是给弄点题目就是老师了，你这样我真的很想欺负你。”
嗯？
没有挨批。
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话。
“往前来点，让我看看，站这么远。”
宋嘉禾走过去，跪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本来都好了的，他这么两句话一说，弄得她鼻子又有点酸。
周衍手肘搭在膝盖上，没有办法的抬起她的脸， “学妹，你这样掉小金豆我可接了啊。”
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给她擦眼泪，语气放得不能再轻， “本来是想着你可能需要点空间自己待一会，要不刚才就去找你了。”
“这段时间呢，我就觉得你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之前是不是说过，有些事情你得说出来，不要总放在心里。”
“女孩子容易想很多，这点我能理解，但既然现在我们两个在一起了，以后几十年都得互相扶持着，还是希望你有什么不开心的想法能不要总自己一个人消化，我们一起面对。”
宋嘉禾吸了下鼻子， “我不想把不好的情绪传递给你。”
“那你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他站起身将纸巾扔在书桌旁的垃圾桶里，重新坐回之前的位置， “说说，你怎么想的，是不是感觉这条路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沉默了一会，她忽而抬头问，
“学长，你为什么考研？”
为什么考研，这个问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做出一年为了一个目标奋不顾身决定之前可以给出自己答案。
周衍其实没怎么想过，他双手往后按在床沿，凝眸思考之后缓缓开口， “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我在国外看一场科技展，虚拟数字做成的巨大人物图像通过全息立体投影到台上，当时就像被击中了一下。”
身边充斥着格外的语言，周衍背着双肩包，站在许多肤色的人群之中往台上看，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
原来他在学校夜以继日抱着电脑不断摸索学习不知道日后能不能用得到的的东西，就是这些的一部分。
“然后就想，什么时候在国内也能有，当然不是说没我不行，或者说我能做多少，有多大贡献，而是在这个领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些可能，有些事情，总有人得去做。”
“大概就是从那天开始的，不过。”他停了下， “也因此错过了一场重要的考试。”
大一大二不是上课就是打比赛，去年其实并没有怎么准备，基本一年都是玩过去的，后面直接放飞自我全世界到处跑。
当时觉得是否继续上学也就那回事，就没放在心上。
其实和她现在想法差不多。
“不会就是当时的研究生初试吧？”
“对。”
宋嘉禾又有点替他觉得遗憾。
“但是，不是所有事情在做之前都要有目的，过程足够热烈，那么结果自有天意。”
她看着自己的裙摆， “家里人想让我工作，我妈自己一个人有点辛苦，我也想快点长大，这样就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一方面因总是偏心弟弟的母亲难过，另一方面又看着她心怀愧疚想报答。
“总觉得时间不够。”
一直被人推着，让她快点做出选择。
中考，高考，大学，就业，一步走错了，走慢了，都不行。
“可是未来的路还很长，” ，周衍把手放在她头上， “哪一条路都是选择，不是舍弃，你要有自己的人生。”
他是向来做出了选择就从来不后悔，去年定返程飞机票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因航班延误为此付出代价的努力，不过是多一年，放在时间漫长无涯荒野里，不过尔尔。
而且，他也找到了自己未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