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愁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而在白天时入睡,刚好也避免了见人。
宋千翎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在周佩弦的提议下,三人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简单吃了一顿。
或许是工作繁忙,周佩弦这一下午频繁接打了不少电话,吃饭时也不例外。
在他又一次离席时,范琴压低声音道:“老实告诉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什么?”宋千翎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妈,你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确实也不算是说谎。
“什么朋友会陪着你在医院守一下午?”范琴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妈妈之前不是说了吗,既然你不要我帮你找,那你自己得上心。我看他对你应该有点意思,抓紧点,别又浪费机会。”
如果,他是周佩韦的弟弟呢?
宋千翎鼓起勇气望着母亲的眼,很想说出这一句。
但眼下显然不是叛逆的时机。
比起她和周佩弦的关系,她更在乎父亲的腿。
很快,周佩弦回来了。
他没急着落座,单手按着桌边道:“伯母,你们吃好了吗?方便的话,今晚就安排伯父转院。”
母女俩齐齐放下筷子:“什么?”
在他三言两语的解释下,宋千翎才知道,这一下午,周佩弦都在帮忙联系相关医生。
据他所说,他有个医生朋友,在国内首屈一指的骨科医院做主任。他有将宋丰阳的片子和基本情况发给对方,对方表示,好好医治的话,并非没有可能完全康复。
凌晨一点,一行人坐上了最近一班的飞机。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众人一刻也不耽搁,径直将宋丰阳送进了医院。
周佩弦的那位医生朋友一早在医院里守着,入院手续办理得很顺利,手术也很快提上了日程。
如周佩弦所说,只要治疗得当,再配合专业的术后康复训练,宋丰阳还是有很大可能完全痊愈。
天边忽而出现了一道曙光。
将一切处理完毕后,已近凌晨五点。
范琴支撑不住前去睡了,宋千翎和周佩弦离开医院,在凌晨的无人街道上散步。
虽然累,但大脑有种异常的兴奋,让她不愿入睡。
她用余光去看,周佩弦的面上也有明显的疲惫,因困倦而微眯的双眼,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却感觉仿佛过了近一个世纪。
而在这段时间里,是周佩弦帮着她们解决了横亘心头的问题,还马不停蹄地帮着忙上忙下。
宋千翎忽然觉得,他才不是一个不可靠的浑小子。
甚至在很多时刻,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
“周佩弦。”她试探性地叫他名字,声音因为疲惫有种莫名的软和。
“嗯?”周佩弦垂下眼去看她。
“谢谢你。”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更合适的话语,只能认真重复道,“真的特别、特别谢谢你。”
“能不能别和我这么客气?”周佩弦语中带笑,垂在身侧的手轻捏了一下她的手。
这一下浅尝辄止,彼此又只剩骨节相擦。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上涌,宋千翎忽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下握得太急,第一次没抓牢,只握住了他指尖,她试探着上滑,正对上周佩弦向下迎合的手。
彼此十指相扣,严丝合缝。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陌生城市的无人长街,唯有尽责的路灯映亮并记录了这一切。
不知是谁先晃起了手,开始还隐匿在彼此身侧的手,逐渐由暗处移向明处。
一上、一下,像最幼稚的学生情侣,手牵着手荡个不停。
刚刚的疲乏都随之散去,步伐逐渐变得轻松愉快。
宋千翎笑眯眯地扬起头,正对上周佩弦同样笑着的脸。
她忍不住笑得更盛了些,却又莫名一阵鼻酸。
天色已由墨蓝转至灰蓝,要不了多久,第一缕曙光就将刺破东方的天空。
灰姑娘的南瓜马车会消失,她也终究要从这见不得光的童话中醒来。
宋千翎仰头望向越来越亮的天。
如果只能永远行走在黑暗里,她想借过后羿的弓,射下这最后一个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