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他,没礼貌,不舒服。
第二反应,哄骗小孩的错觉,太强烈的负罪感。
恰好店内服务生将他不久前点的冰美式端上来,打断两人间的交谈。
徐羡年没应她的话。
手指熟稔剥去吸管包装,插上去,就着抿了口。
不知是早习惯美式,还是这苦涩被什么中和了,在嘴里化开的味道,刚刚好。
手指沿着玻璃杯壁在缓慢摩挲。
宋西迟迟等不到他开口,继续试探:“……要是嫌弃的话,”
男人这一秒抬眼,看向她。
宋西陡然停住话音。
徐羡年:“嫌弃的话,如何?”
宋西说得犹豫,不是因为不确定,而是眼下被盯他得犯怵:“嫌弃的话……我就争取再多赚点……”
她想了想,抿嘴又问:“你看如何?”
你看如何。
也许中国汉字博大精深,就在于此。
太浅显简单的四个字,竟能让人生出如此复杂感受。
徐羡年,你何德何能,让一小孩这么说话?
宋西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只看他神情渐渐拧紧,又渐渐铺展,脸上终于有了隐约笑意。
她紧张的神经在此刻松懈下来,也想跟着他一同笑。
徐羡年却在彼时放下喝了几口的美式,从沙发上站起,也取回面前手机,收进兜里,“想不想喝点什么?”
是在问她吗?
宋西有瞬息迟疑,好像旁边也没有其他人了。
徐羡年看向她:“焦糖玛奇朵?”
哦,是在问她。
宋西点头,再点头,猛点头。
徐羡年:“堂食,还是带走?”
宋西在抉择,堂食可以跟他一块,“堂食。”
宋西反悔,带走的话,可以留下纪念:“还是带走吧。”
宋西又撤回:“还是堂食吧。”
徐羡年用眼神让她确定。
好纠结,最后,“堂食,还是堂食吧。”
“行。”
此处到吧台不远,男人没喊服务生,长腿天生的优势就是步子大,自己三两步过去。
柜台后点单的人认得是自家老板。
可点单流程还是得过一遍。
“几分糖?”
可供选择的选项全糖、半糖,无糖。
徐羡年想到剧组那些为了刻意维持身材的女演员,喝的都是美式,偶尔放纵一回,也都要的是无糖咖啡,又想到,这小孩刚刚说,兼职……模特?
站在原地的宋西明显察觉几米外的男人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很快,徐羡年收回视线,今天她穿的是修身水洗蓝牛仔裤,上回穿的是低腰超短裙。
嗯,腿是挺长……
徐羡年替她挑了个:“半糖吧。”
全糖喝起来负担感太重,无糖又没有幸福感。
徐羡年补充:“奶味重一些。”
不知道这小孩平常有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不过人在国外长大,不可能没喝过。
店里的饮品为了保留咖啡的最优口感,规格大小都是提前做了固定的。
无法更改,也不用更改。
“就这样吧。”徐羡年摸出手机,付账。
付账前,动作停住,他跟自家员工又添上两句。
说的什么,宋西当然听不清,她只看到男人说完,再次将手机付款码贴上扫描机。
服务员公事公办买好单,小票递出去。
而后,男人朝她这边回来。
徐羡年回到原座,手指捏着薄薄小票的一角,压到餐桌上,大拇指和食指交叠出的弧度,因为那双手本就修长的缘故,很漂亮。
宋西盯着看,一时入了迷。
徐羡年没注意这些细枝末节,手从小票上收回来,问她:“不坐?”
宋西回神,点头,再点头,猛点头,“坐坐坐。”
对情绪这样不佳掩饰的人鲜少。
在他面前如此的人,更少。
徐羡年觉得她的点头,再点头,猛点头,挺好玩。
美式拎在手里,就吸管,又喝了口。
还是刚刚好。
宋西看他喝,也等自己的那杯。
在这间隙里,她在想要不要打破当下的沉默,找点可供聊天的话题,可对面男人在专注饮品,算了,还是不说,不是有那句俗语吗,食不言寝不语。
可喝东西,好像也不在食不言的范畴内吧。
纠结来纠结去,没等纠结出名堂,服务生已经把她的送上来。
宋西跟对方说谢谢。
小杯量的焦糖玛奇朵,绵密奶泡覆在上层,焦糖浇出的漂亮形状映入眼底。
无需吸管,她就着杯子边沿浅尝。
从舌尖渗进来的第一口,奶味压过甜味,喝不出打底的意式浓缩的苦,就连最后留在唇齿间的也还是浓郁的焦糖奶味。
都不像是在喝咖啡了。
宋西对此没有深入研究,眼下评价也单薄:“好喝。”
徐羡年无异议,自家出品的,哪能让这小孩挑出毛病来?
宋西开启豪饮模式。
实则慢慢品,也不过几口见底的事。
宋西端着杯子,还在回味。
徐羡年问她:“喝完了?”
看他有起身的趋势,宋西赶忙把手里空杯放下,跟着起身:“嗯,喝、喝完了。”
徐羡年往大门方向过去,宋西动作利索把包背上身,自然跟上。
男人走到一半想起什么,拐回去,停在点单台的出餐口。
他跟店员打招呼,很快,有人将饮品递出来,在打包。
还是焦糖玛奇朵,不过是外带的。
徐羡年单手拎过环保纸袋。
宋西全程跟只尾巴似的跟在后头。
男人腿长,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