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鹭就这样在清夙面前陡然消散,如繁星散落,不见踪影。月明星稀,梧桐簌簌,他矗立在门前,良久不语。
葛生追至池塘边,眼睁睁地看着有鹭消散,震惊问道:“师兄,她究竟是何人?有四辅抱极阵的压制,她是如何做到来去自如的?”
清夙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阵法之下,万物压制。此阵沿袭天上星辰的运行轨迹,千变万化难以捉摸。但那个女子却完美顺应了四辅抱极的运行线路,这才能脱身。这说明她对四辅抱极阵的运行十分精通!”
葛生震惊不已,喃喃低语,“亿万年星辰变化,尽在此阵之中!这其间奥妙,连师尊都无法勘破。她却了然于胸,这怎能可能呢?”
清夙闻言,低笑了一声,“有鹭,有鹭!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皇宫,长乐宫。
金黄色的床幔顺着宫殿高高的穹顶垂落下来,殿中熏着安神养身的宫廷秘制沉香。
夜幕沉沉,烛光摇曳。窗外不时传来一两声莺鸟清丽的啼鸣。这是太后精心饲养的鸟儿,平日里很受宠爱,经常在长乐宫殿中肆意啼鸣。但是现下无人再关注它婉转的歌喉了。
当朝太后一脸病容,面色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陷入昏迷之中。
底下的侍女和太医们跪倒了一片。
玄武帝在前殿大发雷霆,“太后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突然就昏厥,到现在都昏迷不醒!你们这帮庸医,半天也没看出个问题!”
太医院首战战兢兢,赶紧俯身叩首,颤声禀告道:“回陛下,太后娘娘现下气息微薄,脉象全无,实在令臣等费解。臣等以为,或是妖术所致,恐非岐黄之术可以医治的啊。”
今日下午,太后正和众嫔妃在太液池边赏花喝茶,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精神健硕,没有丝毫发病的前兆。
“太后娘娘,这是今年新上的雨前茶,味道虽然淡些,但是口感十分细腻。太后不妨尝尝?”丽妃娘娘很会来事,知道太后喜好诗茶等风雅之事,伺机就呈献一两样事物,讨太后欢心。
丽妃出身寻常,家父不过五品官员,却能在短短几年升至妃位,与她这会来事的讨喜性子分不开。
听说是今年的雨前茶,太后果然来了兴致,接过丽妃敬送的茶水。低头一看,茶水清洌,在杯中微微晃悠。茶香清幽怡人,似能沁入心脾,太后不由心喜,赞道:“丽妃总是给哀家找点新鲜玩意,是个孝顺孩子!”说罢就饮下一口。
然而,就当太后刚刚饮下第一口清茶的时候,突然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双手紧紧抚着胸口。
大家见状大惊,宫妃侍女们纷纷围了上来,急忙为太后顺气,闹哄哄挤成一团。
太后在大家的拥挤中,一口气没喘上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太后这一晕就直接到了深夜,一直人事不知,直接惊动了玄武帝,深夜赶到了长乐宫。
当日的妃嫔们挨个审问,尤其是丽妃和她敬送的茶水,更是反复审查,但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整个太医院都被传唤入宫,面对太后急症,太医们也俱是束手无策,查不出丝毫病因。
丽妃在偏殿哭得肝肠寸断,她当然要哭,若是太后有个什么好歹,就算此事与她无关,皇帝盛怒之下,说不准就要拿她泄愤。
玄武帝果然怒极,听到太医所言,冷笑道:“皇宫内院,星龙护体,有什么妖孽不要命敢来寻事?尔等如此无能,脑袋都不要了吗?”
太医院首吓得叩首道:“陛下息怒,太后身体向来康健,今日突然病危,并非人祸所致啊。臣等以为,保险起见速将国师请来,以备不测,望陛下三思啊!”
太医说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玄武帝沉思片刻,沉声道:“国师呢?快把国师请过来!”
清夙刚进宫,就被如蒙大赦的侍女们簇拥着一路送到了长乐宫。
玄武帝急忙迎至门口,急声道:“国师大人总算来了,快请快请!快来看看太后,太后究竟是为何昏迷,莫不是撞邪了?”
在路上清夙就已经从侍女们的口中得知了七七八八。闻言倒也不慌,向玄武帝执手行礼,淡声道:“陛下切勿惊慌,容清夙先行勘查。”
说着行至桌边,当天太后饮用的茶水静静地摆在桌面上,清夙过去闻了闻,放置半天仍能闻到淡淡茶香。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微微皱眉,是很普通的茶水,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放下茶碗,清夙急步走至床边,低头看去。
太后静静躺在宽大的凤床上,气若游丝,面容惨白,眼底微微发青,神情十分萎靡,看情况很是不好。
“葛生!”清夙叫道,“将我的星盘拿来。”
葛生此前一直立在周边,闻言急忙从身后的金丝箱子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星盘,挤到众人前面,递给清夙。
清夙一直凝视着太后面容,没有回头直接接过星盘,单手托举,另一只手置于星盘之上,双目微微阖闭,口中默念术语,星盘陡然亮起。
葛生在一旁艳羡地看着,不敢作声。清夙双手翻转,星盘倒置,其中指针微微摇晃了几下,很快又归于平静。
清夙睁开眼睛,眸中似有银光闪过,他俯身看向太后,只见她形体轮廓分明,周身十分干净,没有感受到丝毫妖气。
不禁心中疑惑,不像是中毒,也排除了妖怪作乱。但就是昏迷了大半天,这是为何?
此时梁夫人带着有鹭从帷帐后走了出来。
自在国师府听说太后病重,有鹭一直说自己心绪不宁,撺掇着苏檀给梁夫人捎信儿,让梁夫人连夜入宫,与自己一同守在长乐宫,时间与清夙刚好前后脚。
“国师大人,你到底行不行?太后这是怎么了?”见清夙在那里折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有鹭不由出言讥讽道。
不能干就算了,不要在前面耽搁时间。
葛生闻言十分气愤,扭头一看,发现竟是那个鸟妖,她竟然也在这里。心中不由暗恨,真是好大的胆子,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宫里,就不怕被自己拆穿身份?
梁夫人见有鹭说得不像样,急忙俯身向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