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坊越发响亮。趁此良机,我提上一篮子的牛皮纸包,给每户人家送去够烧五天的药香,美其名曰“见面礼”。于是银塘坊里家家户户都烧上了艾草苍术。
唯独宋家,我已不是初见,也已送过药香。一番斟酌后,我从行李中掏出一个木雕摆件来。如意纹雕镂的底座上,一幅镂空的梅花图显现在圆框里,枝杈缠结,积雪厚重,独有一枝梅花突破圆框,绽放在框外的最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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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塘坊的街巷狭长秀丽,徜徉其中很是自在。
一个叫丹娘的妇人家里饭菜飘香。我登门送药时,她赠我两块米糕。
一个姓席的老奶奶见我识字,就求我念正在服役的儿子写的信给她听。信上说着一切都好,可我知道,其实军营里瘟疫闹得更厉害。
一个不知姓甚名谁的中年男子身染时疫,被邻居锁进一间封闭的小屋子。他盯着我送来的药两眼放光,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一个小妹妹在我敲门时正泪流满面:“我家没有治病钱,娘要卖我给弟弟治病,刚刚去找人牙子了。”我给她出了个短期有效的主意:“待你娘回来,你告诉她,不卖你,我就给药。一次给一日的量,见到你我才给。”
阳光,里巷,炊烟,以及形形色色的邻居,共同组成了这个热闹的人间。此起彼伏的人声穿过漏花窗,越过砖墙,回荡在长长的深巷。我一路信步,满心满眼都是人间的蓬勃生机。上一刻仍纠结要不要在这里定居的我,现在心底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