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
“这就是殿下的要事?”
片刻的安静后,他进入正题,“本王特来和郡主解释,先前在河边说那些话,不过是将计就计逢场作戏,郡主勿怪。”
他在河边说了什么来着?哦,说我打好了自己的算盘,说再也不信我的话。
我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孟韬的离间计,郡主当时已经看出来了?”
我实话实说:“不曾看出来。”
“那郡主当时为何毫无反应?”
“我该有何反应。”
“本王当时说得这般绝情,郡主不该有些反应么?”
“绝情?”真奇怪,我和他连情都没有,能绝什么?
“……罢了,此事不提了。本王怕郡主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话说漏嘴了,所以走得匆忙。好在戏演得还算成功,能骗上孟韬一会子。”谢乾灵叹了一口气,又道,“孟韬的离间计,郡主看出来了吧?”
我不答反问,“殿下看出什么了。”
他挑了挑眉,“本王想先知道郡主看出什么了。”
他的眼神有如光束,把我所有微表情都照得无处遁形。
“郡主似乎对问句尤为敏感。本王每每发问,郡主都不答反问。”
“嗯。”这我承认。如果我回答了他的问题,相当于暴露了自己能想到哪一层。可是我现在什么也不敢暴露,因为我永远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会被人利用。
离间计是双向的,孟韬要一边让我怀疑谢乾灵,一边让谢乾灵怀疑我。孟韬翻窗找我说的一番话就是前者,水芸那句“诱敌深入”则是前者。
谢乾灵分析道:
“一个婢女的命微不足道,时疫却是当下重中之重。一个染了时疫的婢女该如何安顿是整个州衙的大事,底下人层层向上请示,一定会问到本王底下。
“也是因为时疫,所以那婢女进了州衙后,以人们对病患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她和外界一句话也说不上。因而孟韬原本不怕她泄露太多。
”可见那个叫水芸的婢女,看似来找郡主,实则是冲本王来的。‘诱敌深入’这四个字,看似是给郡主递消息,实则也是写给本王看的。孟韬的敌人,除了本王也没有别人。那本王看到“诱敌深入”这四个字,郡主以为本王会有何感想?或者郡主设想一下,孟韬会如何以为?”
我明白了。解释起来有点绕——孟韬以为,谢乾灵会以为我和孟韬联手了。
“不过也是因为郡主实在嘴太严,所以孟韬这离间计,反倒弄巧成拙了。”
谢乾灵轻轻一笑,“郡主每回说话都是本王步步紧逼所致,本王实在想不出郡主能有何‘诱敌’之举。相反,孟韬若探知了本王与郡主时常交谈,乃至宋参军死的那日郡主派人来报了信,试想他又会作何猜测?今日行此举,莫非……他心里有鬼?他怕郡主和本王说了什么,所以才送来一张字条,好让本王以为郡主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诱敌’。”
于是,一切又回到了那件我隐瞒了两天的事情上。
“时至今日,郡主还不打算解释?”
对此,我用沉默作答。
“这是为何,郡主觉得本王靠不住么?”
我反问,“殿下难道仅凭几面之缘,就能断定一个人靠不靠得住么?”
“这几面之缘里,本王待郡主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所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只是殿下的一面之词。”
谢乾灵一时没接上话。
片刻的安静后,他放缓语速,声线竟柔和了几分,“本王能理解,一方铸假.币,一方查假.币,其中是非,郡主并非不能分辨。只是缘于此事牵涉了太子与本王两党,所以郡主作为剑南的代表,不敢轻言立场,是么?”
是啊,我何尝不能分辨。齐冕私铸假.币,宋墨成清查假.币;孟韬一心党争,谢乾灵一心为民。是是非非分明至此,我却不是裁判。我也是身处漩涡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