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时节,螃蟹正肥,庄田上早早就挑着大个的送了几筐进府,温氏吩咐用清水养着,就等着中秋节这天赏月的时候吃。
温氏净手后亲自拿了一只螃蟹给章老太太,挑的是公蟹,章老太太爱吃蟹肉。
章岚和章柘则一人挑了一只母蟹,姐弟俩都爱吃蟹膏。
一揭开蟹盖,满满的膏黄,让人食指大动。
章槿年纪尚小,肠胃弱,不敢给她多吃蟹,只用筷子挑了一点蟹肉给她尝尝味。奶娘塞给她一只大胖石榴剥着玩。
吃了蟹,章柘又吃田螺,一口嗦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章岚没有这个吃螺功夫,拿了一小瓣切开的月饼配着菊花茶慢慢地吃。
时辰不早,章槿吃得不多,又不懂赏月,很快被抱下去睡了。
章柘毫无倦意,大吃大喝一阵,拉着章岚到亭子外面赏月。
姐弟俩倚在栏杆边,章岚看天上月,章柘看水里月,他还不安分地不时拿个石子丢进水里,波纹一起,水中的月亮就像玻璃圆盘一样破碎散开,待水面恢复平静,月亮也跟着回复圆盘的模样。
“姐姐,你说爹爹这时候在干什么呢?也是和我们一样在赏月么?”
“嗯,知府作为上官中秋节要宴请下官,想必父亲这个时候肯定在和同僚们赏月喝酒呢。怎么,你想父亲了?”章岚收回目光,看向章柘。
“自从回了湖州,我都两年没见过爹爹了。。。。。。”对于远在天边的父亲,穿越过来的章岚并没有太深的儒慕之情,但是她也时时思念现代的父母,所以她能理解章柘这种思念之情,她伸出手,摸摸章柘的头,“父亲在四川肯定也想我们了,前几天不是收到父亲的信么,你明天亲自给父亲写个回信,他收到了一定很高兴,”
“对,我要自己给爹爹写信,告诉他先生夸我的功课了呢!”章柘一下子又兴奋了起来,“我还要告诉他祖母好,娘、姐姐还有妹妹都好。。。。。。”
眼看章柘要开启滔滔不绝模式,章岚忙拉他,“外面凉了,我们进去吧,”
亭子里,章老太太和温氏正在闲谈朝中之事。
“承定送信回来,说甘肃兵事久拖不决,各省摊派筹措,花费钱粮人力无数,甘肃总兵两个月前竟上一道折子称军粮无以为继,圣上震怒,下令彻查。前日的邸报,都察院派了监察御史南下。”章老太太一反平常的慈眉善目,一脸正色,隐约透着些许愁绪。
温氏似乎早对章老太太看邸报习以为常,好像老太太说的不是登载朝廷重要大事的邸报,而是湖州城内酒楼的街招,倒是对甘肃总兵上的这道折子颇感讶异,“那这甘肃总兵不是把两广、两湖这几个省都给得罪了?”
章老太太不以为奇,“这甘肃总兵林鸣堂带兵几十年,向来是爱兵如子,宁折不弯,有一说一的性子,你公公还在那会儿他就已经是云贵总兵,这十多年过去了,还是总兵,跟他这性子有很大关系。建永十年调任甘肃。我看他不是不知道这道折子一上势必要得罪一片人,拼着得罪人也上这道折子,看来军粮的确是出了大问题。唉,我看也很该好好查一查。。。。。。”
“这两广、两湖能都查么?不会是雷声大雨点小吧?”
章老太太不认同,“这一次我看未必,平定甘肃是当今圣上五年前就定下的国策,如今五年都过去了甘肃兵事尚未平定,眼看着四川府的羌人也要跟着闹事了,这时候闹出钱粮的事,圣上是定要彻查的。不过呢,要查,也不会都查,我看朝廷这次是要拿江南敲山震虎,只要他们不敢再对军粮动手脚,上面也就见好就收了,”
温氏一听到四川就愁色上脸,“羌人要闹事,那岂不是相公要受牵连?”
章老太太到底镇定,“倒也不必过分担忧,跟我们朝廷大军相比,羌人到底势单力薄,他们这是在观望,如若朝廷在甘肃事上应对不足,自顾不暇,他们就趁乱起事;若朝廷在明年夏粮收割前拿下甘肃腾出手来,羌人自然不敢作乱。承安那里看似凶险,实则还好,你看他这次送回来的节礼,路上的时间并没有比以往多花出多少,说明四川地面上尚且太平,羌人尚未成大气候,”
她们正说着,见章岚、章柘姐弟进来,就打住了,温氏招呼他们:“外面露水上来了,身上凉了吧,时候也不早了,每人喝一盏姜汤就陪着祖母回去安置了吧。”
丫鬟们将准备好的姜汤端上来,众人依言喝下就各自回去洗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