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的气氛。
章岚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不自觉抱住了双臂。
“不用怕,听声音,狼至少在三里外,”聂钧起身去拨拨火堆,又往里加了几根大树枝,火堆里的火又旺了起来。又走到自己的马旁边,从包袱里掏出一件披风,走回来递给章岚,“披上吧,”
章岚虽然身穿男装,但是要她披聂钧的披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嘴硬,“我不冷,”
聂钧没有收回拎着披风的手,只凉凉地说,“章小姐是打算还没到山东救出你父亲,自己就先染个风寒壮烈在路上?”
章岚一窒,只能接过披风披上,一股男人清冷的气息包围了她,周身霎时暖和多了。
聂钧回身坐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坐到了章岚的上风向。
一时二人都不说话,只有干树枝在火中烧得噼啪作响,有一股暧昧的气氛在二人周围流动。
“章家女子名字都有花木,章小姐为何单取一个岚字?”这回聂钧主动提起了话题。
话刚出了口,聂钧就后悔了,章岚并未向他介绍过家中姐妹名字,他竟暴露了自己曾暗暗调查过章家。
章岚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她转念一想,之前他们曾在湖州琅山相遇,按当时状况,聂钧应该就是圣上派下江南暗中调查贪腐大案的秘线,他是刑部中人,能查到她是章家女儿并暗中调查她的背景也说得过去。
“这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她希望我聪明大气、勇敢有内涵,”说到这里,章岚自嘲地一笑,“幸好我母亲早逝,没看到现在的我有勇无谋,凭着一腔孤勇就想着去把父亲救出来,”
“章小姐,不要自我贬低,父亲有难,你能千里赴险,还有此前面对杀人凶徒你能挺身而出换下令妹,淡定应对,机智脱险,章小姐果敢坚强,真诚大气,别说胜过世间千万女子,连许多七尺男子都不如你,我相信令堂在天有灵也会为你感到骄傲,”聂钧正色道,
这两天章岚已经开始习惯了聂钧的冷面和时不时的毒舌他突然一下子说出这串话,她反而不是很适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才试探性地说话,“那聂大人的名字也是父母亲取得么?”
“家中男子姓名均由祖父所起,他戎马一生,所以给我和弟弟取的名字都有刀剑之气,我父亲曾担心这样的名字过刚易折,曾替我预先择定‘茂泽’的字,以为弱冠表字,可惜远未到我弱冠之年,他和母亲就去了。。。。。。”聂钧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整个人透着一股隐隐的沉痛悲郁。
章岚不忍见他如此,安慰他,“聂大人,你方才说我母亲在天有灵,这句话还给你,我相信令尊令堂也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仕途顺利,兄弟安康,一定很欣慰。令尊担心你过刚易折,聂大人以后查案办差,要爱惜自身,平顺安康,才对得起父母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聂钧本垂着头,听到这里,霍地抬头,看了章岚一眼。
章岚在心里咂舌,暗悔自己一时忘形,竟敢教训面对汪洋大盗都面不改色的刑部官员聂钧聂大人,忙掩手作打呵欠状,“聂大人,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赶紧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说完就裹紧披风,双手抱膝,头靠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她原是假装避免尴尬,没想到不一会儿真的睡着了。
聂钧原也闭目养神,听章岚的鼻息,知她睡着了,又睁开眼睛静静看她。
湖州初见,她强作镇定,巧舌如簧,想从自己手里救下自己和丫鬟,他皇命在身,并未对她多加留意;元宵节远远一瞥,她身旁有情意掩盖不了的情郎,他只觉得她和她的情郎是世间万千对有情人之一,也未作它想;严华寺再见,她临危不乱,不但救下幼妹,自己也机智脱险,她的勇敢机智给他留下了印象;夏家后院,他无意撞见她与要另娶他人的情郎告别,看着她人前强忍难过的背影,那时候他的心里更是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
聂钧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对她有一种奇怪的不由自主的关注。
所以才会在涿州客栈见到她女扮男装跟着雷镖头想去山东救出父亲时突然为她的鲁莽动怒;所以才会当机立断让手下自回京复命,又把雷镖头他们先行打发去山东,他亲自陪她去山东。
他没什么和女孩子接触的经验,所以他没有深究,重新闭上眼睛睡去了。
章岚裹着聂钧的披风沉沉地睡了一晚,清晨,在山间的鸟叫声中醒来。
睁开眼,看见好整以暇的聂钧,她看看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聂大人早安,你昨晚睡得好么?”
聂钧温和地回答:“我休息得很好,”
章岚没留意到他偷换词语,站起来把披风拍拍灰尘,叠整齐,还给聂钧。
二人收拾停当,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