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夫人……” 施落雨抬起那双暗淡无神的双眼缓缓在沉浮面庞停留,她因想起悠远的往事,声音低沉,她眸底浮现一丝柔和又带有歉意:“姑娘,你打小自力更生,很是懂事让人心生怜爱。是我太自私,和他们一齐将你举荐给皇帝。”
沉浮垂下眸,双手紧握着瓷杯。虽然这具身体就是为她的到来而备,但难免为的遭遇感到心凉。
施落雨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记忆海,那个梦魇中似有血有肉的少女。她唯一能看到的便是少女拿着别人施舍的书卷,借着月光念到:“鸟欲高飞先振翅,人求上进先读书。”她一只燕雀却也有鸿鹄之志。
沉浮也只好叹息,多亏只是一场梦魇。
“无妨,我现在过的也好,不怪罪于你。”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要早些赶路了就先离开了。”君问站起身来温言道:“往事随风去,不必长记心中。”他言毕转身离开。
施落雨掩面而泣。
“那我先走啦!”沉浮轻轻挥手,转而跟上君问她欲打趣青年,赵堂誉却迎了上来恭谨行礼道:“天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君问淡淡扫了他一眼便往旁处走,沉浮抬脚自然而然的跟着,赵堂誉清澈的眸光划过沉浮,将要启口,君问却打断了他:“无妨”
赵堂誉聪慧明白他的意思便不阻拦。
沉浮脚下稍顿,悠悠一笑:“你们聊。”随后便转了个方向。
他开门见山道:“今日能一睹天师尊容乃鄙人有幸,我此为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明日午时,皇帝举办了场赏花宴,届时我的哥哥也会在此,他乃城国的丞相赵堂墨,鄙人想在家多陪母亲几日,您能替我稍封信给他吗?”赵堂誉浅浅笑着十分灿烂。
君问颔首:“可”他接过赵堂誉手中的信封。
“多谢天师。”少年笑着恰似春光般。
沉浮坐在软垫上,百无聊赖地将轻盈的束带缠绕在指尖。何时才可以出了这梦魇,她感受不到灵物的生气格外郁闷。
马车外她听见君问与陆川地对话声,下一刻马车轻微摇晃,君问撩开帘布躬身入内,不久马车轮轱声便响了起来。
她凑近君问,小声说:“我觉得这马车还不如大鹏鸟呢!”
“你说是便是吧。”青年阖上双眼,反倒让沉浮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旱灾你可以挡一时,但你挡的住二,三时吗?雨停了,不就又恢复原样了?”
“并无大碍,引雷那日我便将气节改动。”君问说的风轻云淡,沉浮却不由的瞪大双目:“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将掌管气节神仙的饭碗抢去了。”
“我只是一介小仙。”君问神情柔和,薄唇勾出浅浅弧度。若那双冷淡疏远的眸子睁开,他那片柔和恐怕要被一扫而空。
沉浮面露狐疑之色。
“仙使,你就那么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倒也不是很想。”他是谁于沉浮而言根本不重要,“你不要叫我仙使了,我有名字的,我叫沉浮你现在可知道啦?”
青年“嗯”了一声“那沉浮姑娘可否让我小憩片刻。”他的声音似微风细雨轻柔。
暮色苍茫,雨打落在木质的车厢上,声音“叮叮咚咚”清脆悦耳。
少女瞟了眼君问,青年双眸依旧紧闭,睡颜宁静。
沉浮忽然想起圣女泪中涌散的鲜血,他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困意逐渐袭来,沉浮招架不住,可是倚着车厢硌的她生疼……。
一个注意悄悄爬上心头。
她轻轻挪至君问身侧,头一歪便靠在君问肩头睡着了。
酉时,雨早已停息,京城中宝马雕车香满路,歌舞升平。
青年睁开了眼,他肩头沉甸甸的,侧目而视。
少女枕着他的肩,眼睫随呼吸轻颤,似水珠滴落上花瓣,只听身侧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他倒是羡慕这小器灵睡眠质量竟这般好,自从与四凶不眠不休大战三百个回合后也就只有今时睡的还算舒服。
车夫一拉缰绳,宝马蹄子一顿,还不等陆川来叫,君问便将沉浮打横抱起,径直走向天师府。
陆川神色暗淡注视着君问的身影消失在院中回廊。
次日清晨,沉浮舒服地翻了个身缓缓坐起来,感到神清气爽。她摸着软绵的被褥后环顾四周,她这是在哪?君问呢?
一小团毛茸飞过沉浮耳廓,紧接着君问的声音缓缓传来:“醒了便出来。”
沉浮沉默一刻,蒲公英飘落在她手心,少女耳朵一热,虽只是隔空传话,却好似带着青年的气息。
她启门望之,青年一身白衣胜雪,广袖用银灰色丝线绣着竹叶的纹路,天青色束腰带飘拂。
清晨雾气迷蒙,他好似从山水墨画中走来,眉目如画,翩若惊鸿,好似不沾风雪,不入红尘。
君问手腕一转手里托着红漆盘,盘中叠着紫色的华服。
“这衣裳是我托人带回的,不久便入宫,记得换上。”君问勾着唇打量着她。
沉浮接过后不明所以,脚一勾把门闭上。
她坐在铜镜前抬眸看,她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活像只炸了毛的猫。
所以君问是因为她这般模样才惹的他发笑……
将近晌午之时。
春光乍泄,琼楼玉宇,富丽堂皇,金砖红墙。
“沉浮,挽着我的手。”
皇城内皆是达官显贵,沉浮觉得千万只眼睛都向着他们,她变扭地挽着君问。
她身着紫绡万蝶裙,端庄的与青年并行,她压着声道:“这裙子太重了我不喜欢。”
“日后不穿便是。”君问道。
宫中的佳人们掩着面有说有笑。
“那公子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那不是安国公主吗?他不是嫁给不知是人是鬼的天师了吗?”
“诶!小声点,天师身份尊贵,岂能是我们能议论的。”
“难道安国公主身旁的是天师!?”
东风吹,日光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