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的不是手机,而是手机里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别哭了。”顾佩清无奈道。 “我,我没哭。”庄梦咬着唇。 “我都听见了。”他说。 “你骗人。”庄梦擦了擦眼泪,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长久的沉默。 庄梦拿起手机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信号了。 她好想告诉他,她过得不好,睡得不好吃得不好,她好想他,脑袋一旦空下来,脑子里全是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信号显示是三格,庄梦擦了擦泪,对着听筒哽咽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没有回答。 “顾佩清?” 还是沉默。 庄梦准备挂了电话重新打过去,电话里却传来顾佩清的声音。 “庄梦,我们分手吧。” 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掉。 庄梦话都说不清楚,却还努力镇静下来说:“除非你当着我的面亲口给我说,不然我不会答应的。” “何必呢。庄梦。” 他说何必呢。 庄梦只觉得天上的星子也没有了。 她咬着唇一字一句的说:“顾佩清,除非你当着我的面亲口给我说分手,不然我不会答应的。你听清楚了吗!”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你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分手就分手,想冷战就冷战,想生气就生气…那我呢?我…算什么…” 嘟嘟嘟… “我也会生气,也会难受,也会不高兴的!你凭什么?凭什么只顾自己的感受!我算什么!” 嘟嘟嘟… 庄梦擦了泪,深吸一口气,电话再拨过去,已经关机了。 她就坐在庄顺的床上发呆。她只敢在庄顺的房间里打电话,这样胡晴和庄军都听不到。 胡晴还是知道了四姨给她买衣服的事情。但是这次她没有发火,只是语重心长的说:“你要记得你四姨的好,这是你四姨给你的人情。将来等你长大了,有出息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知道吗?” 庄梦认真的点头。 然后她不小心听到了胡晴和庄军的聊天,要给庄顺换学校。目前的学校,他们觉得庄顺太调皮,管不住。他们找了很多的关系,已经确定下来,把庄顺送到乡下老家的公立中学,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们认为,庄顺的“跳”是因为被大城市的繁华迷了眼,回到家乡那种一无所有的地方就会好了,就会好好读书了。 毕竟那里真的是穷。 父母总是自以为是的站在自己的角度,自己是过来人,用他们的人生经验去要求自己的孩子,走他们认为对的道路,或者做他们认为对的事情。 似乎父母永远都不明白,孩子和他们不一样,走的路不一样,人生也不一样。 开学前一天,庄梦收拾她的东西,准备回学校。胡晴还是拿了八百块给庄梦,向往常一样提醒她一定不要攀比不要乱花钱,我们的家庭条件比不上有钱人家的孩子。 庄梦还了庄顺的三百块,又强迫给了二十块钱的利息,还赔了她不知道哪一年不小心踩烂的两块钱的四驱车。 庄梦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是四姨过年的时候给她买的衣服和裤子。她随着人潮缓缓下车,窗外是已经被踩得稀烂又脏污的白雪。 她抬起手,顺手接过飘在手心里的一片雪花,瞬间化成冰凉的水渍,只留下浅浅的印子。 眼角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慌忙去寻。隔着人来人往的身影,隔着满大街的吆喝,隔着汽车缓缓驶进驶出的尾气;一切嘈声杂音似乎都被隔绝在了这片大雪之外,隔绝了那些日夜,隔绝了她的孤独无助,隔绝了那流浪狗摇着的尾巴,小猫咪叼着的垃圾。 顾佩清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他似乎又长高了,也瘦了。还是不会好好穿上衣服,闲适自然地站在那里,修长秀挺,清冷孤绝,黑亮的瞳仁晃漾着波光粼粼的水汽。 庄梦突然就想流泪。一颗心仿佛被一双大手重重一扯,脑海霎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顾佩清朝着她走过来,庄梦听到他急促的呼吸,神智还未完全清醒,就被一把拥在怀里。嘴唇贴上来的时候,口鼻间全是他身上淡淡地薄荷香,让她手软脚软,动弹不得。 他低低地说:“我想你,庄梦。” 她已经顾不上别人是什么样的目光了,她的眼里全是顾佩清。 顾佩清拉着她,去开了房。 庄梦坐在床上,听着他洗澡的水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站起来,去摸顾佩清的裤兜,翻出里面的香烟点上。 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一步,是她自己的选择。 水声停下来,顾佩清裹着浴巾站在她的面前。他伸手拿下她嘴里的香烟,吻就这样落下来。 “我说过,我不喜欢。”他淡淡地说。 “跟你学的。”庄梦瞪着他。 “你怎么不学点好的。”顾佩清站起身,摸了支烟点上。 就像在做梦一样。 “你又生气了?”庄梦问他。 她以为,他不生气了… 顾佩清没有说话,朦胧的烟雾里,庄梦看不清他的表情。 庄梦忽然有些紧张,习惯性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揉成一条,再打开;再揉成一条。 “害怕吗?”他问。 “害怕什么?”庄梦回答。 “趁现在还来得及。庄梦,你可以走的。”他说。 庄梦搓着衣角,倔强得一动不动,哆嗦着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他灭了烟,站在她的面前,说:“你考虑清楚。我这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