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去,只见一国字脸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出,两条浓眉下的利眸精光四射。 正是在百岭村巡视过的监察使,顾北流。 “顾大人!” 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江承宇和江月儿连忙行礼。 “老顾,你不在聚宝阁准备拍卖事宜,来这儿做什么?” 从两人的互称来看,马威远与顾北流显然很是熟悉。 “工作之余,也得透透气。本官不像你,可以到街上蹦跶,整日站着观宝,腰背都疼了。” 顾北流负手而立,站于江家兄妹身旁。 此次出行,他并无带上任何随从,身穿寻常便服,普通得像是个过路行人,毫不起眼。 他的眼睛扫过马伯雄,极具威严地说道:“伯雄,怎么见了顾伯伯也不问声好啊?” 马伯雄眼睛都快长到头顶去了,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明明顾北流态度温和,总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可与威猛暴躁的爷爷比起来,他总是从心底惧怕这个人。 畏畏缩缩地躲在马威远身后,不情不愿地喊了声:“顾伯伯。” “呵呵。”顾北流对他的无礼并不放在眼内。 他转身,视线扫过江承宇,再到江月儿。 “这次你们兄妹二人,是为拍卖会而来?” “回顾大人,正是。小民才刚到。” “刚到,就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有没有觉得害怕?” 顾北流的神情温柔,像是一个长辈关切后辈似的。 “行得正坐得正,没什么可害怕的。” 江月儿一边说,一边看着马威远的眼睛。 那双能洞察人性的眼眸,像是百里开外射来的利箭般,精准无误地直直插入这名久经沙场将军的灵魂深处。 不知为何,马威远总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而对方却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笑掉了牙? 顾北流赞赏地点点头,继而转向马威远。 “老家伙,你太久没上沙场打架,脑袋都糊涂了?” “老顾,你乱说个什么劲儿?” 马威远不满地皱眉,对好友这番话有些恼怒。 “你孙子从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别人哪能欺负他?他的爷爷这么凶神恶煞,哪敢惹?” “这两人一看就知道是外地来的,你认识?” “那可不。”顾北流欣慰地看着江承宇。 他从两方人马对峙的时候就在暗处观察。 刚才江承宇的表现,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面对名震天下的大将军,这少年没有一丝胆怯,还处处护着妹妹,是个可靠的。 “还曾记得,本官巡视受灾村子回来后,跟你提过的少年英雄?” “当然记得!你把那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又不带过来让我见上一面,老夫一直记着呢。” 百年前,大陆动荡不休,各国征战是常有的事,那时候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将领,个个无不是武力惊人,雄韬武略。 现在生活好了,只有偶发的几场小战争,士兵们养尊处优,个个养得白白胖胖的,还哪有血性和斗心。 三年前,马威远的独子在沙场战死。 马家只剩下马伯雄一个男丁,年纪尚小,不能从军。 马威远总跟顾北流抱怨,想把马家军传下去,找个接班人真难。 可一直找不到适合人选。 就在他半放弃之下,有一天顾北流突然到访,神秘兮兮地告诉他,在山野之中,发掘了一名少年,有勇有谋,正直善良,是个好苗子。 被好友如此推介,马威远当场就想冲到那村子里,将人带回都城再说。 可顾北流说,那村子正遭受灾害不久,全村被山洪所毁,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那少年得帮忙建设家乡,见面的事儿得推迟。 有好消息了,便立马通知他。 少年既然是为百姓出力,他自然不会干涉。 等了许久,他都差点儿把这事忘了。 看着顾北流那卖关子的样子,马威远气得牙痒痒的。 若不是犯律法,他说不定就要殴打朝廷命官了。 这帮学文的,整天文绉绉,一副自认聪明的样子,真是碍眼。 像他们练武的多好,直来直去,有什么直接说便是了。 顾北流看着马威远那跳脚的样子,微微一笑。 他直直向江承宇提问道:“百岭村现在如何了?房子都建好了吗?” “已经接近完工,目前已有八成村民住进去了。” “那村民们呢?可还有其他需求?” “村民们每人都能分得耕地,还种上了作物,比以前靠山吃饭的时候好多了,目前尚能自理。” “那...你又如何?练武没有懈怠吧?” “回顾大人,承宇自多年的脚伤痊愈后,已重新练武。尤其是在大人走后更是不敢懈怠,每日除了帮助妹妹守店以外,早晚都练武两个时辰以上。” 顾北流拍了拍江承宇的肩膀,“好!真是诚实的孩子,看你的身体,本官就知道没有疏于锻炼。” 瞧这结实的肌肉,透过布衣,还能隐约看见流畅的线条,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精神焕发。 没有常年锻炼,根本练不到这境界。 “你还记得上次本官说过,要将你带到都城吗?” “承宇记得。” “现在倒好,把本官的工夫给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