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栖凤堂她和秦疏正聊得正欢,也未觉察到沐少棠,此番被他这一问,才猛地一拍脑门,笑道“哎呀,你看我真是糊涂了,都忘了今日少棠在。”
说罢她忙松开了搀着秦疏的手,说了句道别的话,便转头下了一旁的回廊。
秦疏目送她离开,直到看不到人影了,才犹犹豫豫地将视线收回,用余光打量着面前人的脸色。
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
她暗自抽了一口冷气,心道自己方才为何那般粗心将他给忘了,这会儿若是解释,怕是越描越黑。
于是,她屏息静气,等待着府里这人人惧怕的瘟神率先开口。
两人就这般干站了许久,栖凤堂里伺候沐老太太的小丫鬟关了门出来,本要从这条路折去耳房里,一见沐少棠就杵在那,吓得赶紧赶紧躲到了院子里。
才过了十五日,夜里月色正好,秦疏看了一眼院子里两道怯生生的人影,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样下去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这样一直僵着吧?
迟疑片刻,她方抬起眸子看沐少棠,问:“夫君今夜,不走么?”
这话本也问得小心,可听在沐少棠耳中,却不知怎么有了别的意思。他定定望着面前的人,这才放开了手,打趣道:“夜已深,你要我往哪去?”
“我……”秦疏不由语塞。
听沐少棠的意思,今夜许是不会离开。
从成婚那日到今天,他头一回要在家中留宿了。
虽然知道早有这么一天,可秦疏此刻的紧张,一点也不逊于成亲那日。
她手心发汗,又不知张嘴说些什么,生怕一开口,又触碰到他逆鳞。
还是不说话的好……
沐少棠斜了一眼院子里偷听的人,冷笑着将声音提高了几分:“我倒是不知道这个家如今这般忌惮我,便连我这才过们的夫人也巴不得我别回来。”
说罢,他忽然一扯嘴角,邪笑道:“既然你方才连同旁人来气我,那就……别怪我好好惩罚你了。”
什……什么?
秦疏怎也没料到,才这一眨眼的功夫,自己身上已被安了这么多子虚乌有的“罪名”,她双目微瞪,赶忙解释:“我没有,啊……”
话未说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她便觉身子凌空而起,原本的视线顿时翻了个底朝天。
肚子被硌在沐少棠宽厚坚硬的肩头,视线也随着他行走的动作一颠一晃,秦疏有些晕,哀求道:“夫君,你……你放我下来。”
“放什么放?”沐少棠好笑道:“罚都没罚,可别急着要下去。”
“我……我没有……”秦疏好生窘迫,一番折腾下险些将泪给憋了出来。
“没有什么?”沐少棠一边走,一边冷声问。
“我没有连同别人,没有巴不得夫君不回来。”秦疏解释道。
“真没有?”沐少棠突然收起了方才寒意,笑声问。
此刻他已出了正院,踏上了回东院的路,听肩头被他扛着的女子语气里的故作坚强,不由将她身子往下一偏,正正摔到自己怀里打横抱着。
这般再一折腾,秦疏已经晕得有些分不清方向,惊慌之中她伸手拉住沐少棠衣襟,等晕眩的感觉稍稍过去,才对上沐少棠似笑非笑的视线。
彼时的正院里,沐少棠才带着人离开,那躲着看热闹的两个丫鬟才终于冒出了头来,两人看了眼静悄悄的院子,互相对看了一眼,才凑在一起低声耳语——
“冬儿,你方才有没有听到三少爷说要惩罚三少奶奶?”
唤作冬儿的丫鬟一手还在胸前顺气,声音发颤道:“当然听见了,我刚刚吓死了,气都不敢出!”
“这事儿咱们要不要去跟老太太说一声?万一真闹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天这么晚了,老太太都睡下了……”
“那怎么办?”小丫头面露为难:“三少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就完了!”
两人对视半晌,也不知想到什么,各自抽了一口凉气。
“要不……”
“去告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