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农村不改成城市吗,因为要维持根本,就需要有足够的良田产出,‘万物生,备春耕’耕耘就是希望,是饱腹也是保命的存在。”
游承景说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江云果却听懂了。
他还是在劝自己,保持一件事物的本质才是最好的传承。
“可是在这样发展,不跟上时代脚步,就再也没有人会这门手艺。保持的原样又做给谁看呢?”江云果不为所动。
她早就在自己的闯荡中明白,想要做成一件事,首先需要支持。
大糕这两个字放在网络上都掀不起一丝水花,它跟流行、网红毫不沾边,是传统又如何,是非遗又如何,没有人知道那就是无用功。
“你也不用再劝我,我会向你证明的。”
江云果不再看外面的景色,收回视线,继续做着视频剪辑。
游承景见她执迷不悟,便歇了心思,反正他来也不是为了做什么好事的,只是想在挖走那个人之前,给她留下一个完整传承的手艺。
等到晚上,休息一天的奶奶终于坐不住,提出明天要继续在铺子里工作。
江云果劝住:“奶奶,我早点接手铺子也好早点熟悉,您就安心在家里打打麻将,跟游承景拍拍纪录片就行。”
“果果,你这是……”奶奶诧异。
“奶奶,我要留在这里,把大糕铺子做大,开到全国去。”江云果眉眼飞扬,掩饰不住自己的雄心壮志。
奶奶只是无奈笑了笑:“好,奶奶早就说了,无论果果做什么决定都支持。”
江云果得意地朝游承景抬了抬下巴,随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非常幼稚。
游承景嗤笑。
倒是也没再拆台。
那视频的热度低迷的可怕,即便江云果花钱买了推广,也很难有什么真的关注度,除了水军暖评论区的发言驴头不对马嘴,竟无人在意。
江云果心里的不服气一下子又升腾起来,当晚就蹲在了游承景屋外等着看他有什么好本领。
却看见游承景穿着身简单的居家服,敲开了奶奶的门。
不安好心!
江云果立刻就要冲上去拯救奶奶,却听见奶奶一声叹息:“是游总吗,进来吧。”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边说边随手关门:“江老师,叫我小游就好。”
江云果脚步一卡,愣在当场。
什么游总,什么江老师,他们认识?
心知他们都在瞒自己,就算进去问了也没什么结果,她选择在门口偷听。
游承景语气恳切,与白天对李二娘的阴阳怪气截然不同:“江老师,我知道您现在只想在老家安享晚年,但是游氏自母亲离开后就遭我二叔觊觎,您退休后酒店的厨师们也被二叔插手离职,如今的菜单完全是在拖垮游家。”
奶奶没说话,里面传出盘佛珠的声音,是奶奶思考的习惯动作。
“所以,我想请您重回游氏,我愿意以曾经十倍的薪资返聘您。”
良久,奶奶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我年纪大了,折腾不了,如果游总不嫌弃,就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休息着,我和果果都会招待好您。”
游承景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低哑地说了句:“……好。”
江云果听见脚步声,连忙远远跑开。
等到地方,竟发现自己又跑到游承景的房门口了,而游承景也正好看见她。
刚才在奶奶面前的郁气一扫而空,扬着眉懒懒调侃:“怎么,江小姐这是来探夜班?”
江云果一时脑子里很乱,连借口都找不到,顺嘴就来:“麻烦你再帮我处理一下伤口。”
“……”
“……”
夜风吹过,微凉的撩起她的发丝,江云果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脸通红,摆手:“我随口说的,你别当真,就是来看你有没有招摇撞骗。”
游承景却已经路过她,开了房门,挑眉:“进来吧。”
江云果走进房间,这里曾经是父母回家居住的屋子,十几年过去,原本的摆设还保持原样,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
坐在椅子上,江云果穿的是件短裤,大腿上狰狞的刀伤完全不加掩饰。
游承景拎着医药箱走来,狠狠拧了眉:“你这是怎么弄的,手长脚上了?”
江云果撇撇嘴,故意讥讽他:“当然是我跟别人打架打的,你小心别被我逮到,我打人可厉害了。”
游承景才不怕她,蹲下身拿碘伏按上去。
江云果立刻被疼得嘶出声。
这里的伤是宋佳博有一次喝醉酒,拿不到钱,拎着菜刀追着她砍的,那时候江云果生理期,痛的摔在地上,躲闪不及被一刀砍了大腿,原本就被宋佳博拳打脚踢的伤处再次平添新伤。
宋佳博会挑衣服隐蔽的地方去打她,说,就算被别人看见了那也是她自己不自爱的痕迹。
因此江云果一直不敢声张。
宋佳博砍完,见一滴血,酒都吓醒了,连忙跪下来求原谅,一把鼻涕一把泪:“果果,我真的错了,我鬼迷心窍,你别报警,要是报警我这辈子就完了。”
她就是在那样害怕又恐惧的情况下原谅了一次又一次。
最终,换来了她的清醒。
“报警。”
游承景很冷静地帮她处理着伤口,不算旧伤也不算新伤,只能说没有专业处理过,这道伤一直反反复复。
江云果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不行。”
游承景单膝跪在她面前,听她的拒绝,抬眼看她,眼里是不容置喙。
这种几乎熟悉的压迫又让江云果回忆起被控制的那段时间,她颤抖起来,几乎是哀求地道:“别……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