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合同,李助理离开前顿了一下,推了推镜框:“游总,江董,今晚员工自发举办了一场庆祝会,我代表他们向您二位发出邀请。“
“庆祝会?“江云果眉头微蹙不解,”庆祝什么?“
李助理语塞。
游承景轻咳,使了个眼色,看了看窗外。
李助理得到暗示,了然:“庆祝公司脱离上一位董事的控制,迎来一位全新的管理人。“
游承景转了转笔,自然地隔开她看向李助理的视线:“你是不知道,他管理手段多人来疯,名义上他是大老板,实际工作都是我处理,除了账务我碰不到,苦活累活都在我肩上,每个部门的经理都找我帮他挂个脑科。”
李助理嘴角抽了抽,没有说什么。
毕竟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能拆穿对方是个连线上晨会都打瞌睡的作风。
但是每个部门的经理都会在前任董事做完一个决策后,打电话找游总让他挂脑壳给自家二叔好好检查一下倒是真的。
与其说游承景的工作多么繁忙,不如说是稳住管理层不让大家恐慌的安抚更多。
最终还是特助忍辱负重,接触到了那位将公司的资金转向私人账户的异常。
江云果不知道内情,只能靠着现在自己的职责对李助理敬佩地道了一句:“辛苦你们了。”
老板脑子有问题,最辛苦的一定是打工人。
游承景突然想到什么:“庆祝会是自助形式吧,食材成本哪来的?”
这种事情,员工一定不会是自费请老板吃,但是大咧咧公款找财务报销大概率也需要通过他们两的审批。
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接到一张报销单。
李助理沉默地注视着游承景,像是在犹豫要不要在这里说,随后从文件夹层里拿出一张报销单。
上面打印了游承景在消息记录里通过大家提议用自助形式的开餐申请,于是自然而然算在了游承景头上。
游承景接过报销单翻看了用曲别针夹在一起的证明,气发笑了,笑骂:“算计到我头上了是吧。”
李助理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同意了,当即说出计算过后的数字:“游总,根据您当前的月薪计算,本次庆祝会成本将会耗费您一年的工资。”
游承景签字的手一滑,最后一个笔画飞出框线,他仔细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
“我的年薪……”他看向江云果,“好像养不活自己。”
语气里是诚恳,眼睛里是空洞。
江云果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一方面,但你未来一年是没有工资的。”
“也就是说。”
他把报销单递回去。
“我要白打一年工。
李助理拿着报销单快速离开了,生怕他反悔似的。
游承景摊手:“至于么,证据链都给我收齐了。“
江云果倒是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游承景名下那么多资产,自身又是财富累积多年的公子哥,怎么真的会因为这一年几万的薪资吃不起饭。
只不过也是看清游承景在公司内和员工相处模式罢了。
但她还是宽慰了一下:“没事,你要是真养不起自己,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这句话说起来也是带着几分调侃与戏弄。
游承景却是顺杆子往上爬,倚在办公桌上,挑起一侧眉梢:“江董的意思是,要养我?“
江云果:“……“
游承景顺手拿起办公桌的计算机,白皙的手指在黑色的计算机上快出残影:
“我的生活开销可不便宜,每天吃饭的食材必须是新鲜的,衣服必须是不重复的,每天至少准备两套,每张银行卡必须支出的数目是……“
江云果毫不留情打断:“你要让我养,我的原则是养不死就行。“
她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
慢慢抿了几口后,才发问:“宋佳博的案子如果要我出庭,对公司……”
游承景半坐在办公桌角,灰色休闲裤的裤脚微微收拢,白净的脚踝在裤腿晃了晃,一副浑不在意的懒散模样,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拨弄着桌上流动的摆件。
“公司不会破产。”
他把摆件的指针拨到高处,看其快速坠落,眼底淡淡漠然:“不会因为一个渣滓受影响,别担心。”
游承景眼底有浅浅的青色,背对着落地窗的光影,眼睫落下的弧度让此有些显眼。
在庙湾许多天,即便他整日一副睡不醒的模样,也没见到过他面色难看。
刚才在休息室短暂的小憩似乎让他更加陷入一种怠倦的疲惫状态。
只是刚才李助理身处办公室,他并没有把这种状态带给员工。
江云果咽下想继续问的事情,抬抬下巴指了指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办公椅:“累了就睡会,晚上还有庆祝会,需要你在场。”
庆祝会的时间应该不会短暂,作为正式管理的负责人,游承景不能以低迷的状态去带领大家发表一些对未来瞻仰的话。
他的状态非常重要。
游承景看了她一眼,幽幽:“我可没那个胆子坐在老板的位置。”
他单脚落地,漫步到沙发坐下,背靠厚实柔软的沙发身,这才实实在在放松下来:“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就好,到点还麻烦你叫醒我……”
话说到后一半,已经是梦呓的呢喃。
眼睛合上后,脑袋就轻轻歪在枕垫上,陷入了睡眠。
难得安静的模样,还近在眼前,江云果看着,放轻脚步,关上落地窗外明媚的光线,办公室陷入一片漆黑的寂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浅浅交织。
她走到游承景身旁,两座沙发合并在一起,中间隔着一个扶手,她就在一旁落座。
于沙发坐垫缓缓陷进去时,她感到一阵隐秘的放松。
像是在这片漆黑的室内,独自享受片刻过界的欢、愉。
只是静坐在这个人身旁,她就不需要光来照明,就好像游承景一直牵着她的手腕,不过界,不越线,但能在体温与肌肤间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