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雨正翻着书页,闻言差点把纸给撕了。
入口处站了个年轻女孩,顶着头醒目的粉色头发,正举起手机一脸尴尬道:“对不起,不小心点错了。”
“没事。”她摇头,重新转回去,心却在乱跳。
脚步窸窣靠近:“咳咳,那个——”粉发女孩期期艾艾,“刚刚你听到的——”
“我什么也没听到。”邱雨矢口否认。
女孩一愣,笑起来:“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视野内陡然出现一块亮起的手机屏,同时花花指甲戳着最边上,“我是想问,你认识骆教练吗?”
她想说不认识,眼睛却忍不住地住下垂。
屏幕上是一排证件照,背景为统一的RIM标识,是俱乐部用来宣传教练拍摄的,人物大多昂首摆出环胸抱网球拍的姿势,咧着嘴统一露出八颗白牙,除了骆鸣。
他穿着别于其他白T的深色POLO衫,头不扬手不摆,冷淡地直视镜头,更神奇的还是下方介绍的执教年限,三年,比边上资深教练少,却占据着教练推荐的第一位。
“很帅是不是?”粉发女孩见邱雨不说话,笑嘻嘻地建议,“感兴趣的话,你可以报他周一的体验课试试。”
“你是工作人员?”
女孩眨眼:“不不不,是给体验课好评的客户!”
邱雨默了一会,把手机往边上推:“不用了。”
她想继续看书,却愣是看不进去一个字,挣扎了一会,转头去看粉发女孩。
女孩正举着手机冲窗外拍照,不时笑得一脸花痴。
这么喜欢吗?
邱雨暗自叹了口气。
从分开的那一刻起,自己与骆鸣就注定形同陌路。
所谓分手还能做朋友,那是对尚有牵扯的人而言,于他们,只能是断得干干净净。
她没再找过关于骆鸣的任何消息,恐怕骆鸣也是这样做的。
现在,谁都可以期望成为骆鸣的另一半,她没有任何立场可以难受。
也不应该难受。
一到下课,女孩子就一马当先地往球场跑,邱雨拖拖拉拉在后面磨蹭。
连廊里,家长与小朋友挨次涌出,她侧身避开,碰到牵着周诗琪的周母,彼此点头,再抬眼,瞧见落在最后的郁霏。
与其他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不同,郁霏耷拉着脑袋,听到她招呼连眼神都懒得给,邱雨不由猜测:“累了?”
郁霏还是不理人,埋头闷闷地走。
邱雨只得跟上,眼睛不留神扫过连廊尽头。
此刻场外,骆鸣正巧位于视野之中,粉发女孩站在他面前,仰着头,洒满阳光的笑意活泼生动。而他垂眼听得很认真,不时动唇,与对方聊得很融洽。
是记得那个女孩吗,还是觉得没必要拒绝——“喂?”邱雨恍惚回头,见郁霏盯着自己,“你要找骆教练?”
她有种被试探的错觉,忙摇头:“怎么可能。”说着往前走几步,忽听耳边啧了声:“反正他看不上你。”
扭头,郁霏摊手:“骆教练从来不缺人追,而且我同班的好几个家长都给他介绍女朋友,可一个都没成。你猜为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因为他标准高啊。”郁霏小恶魔似的咧出虎牙,“小雨姐姐,你完全不够格。”
这天回去的路上,邱雨接到杨舒晴电话,说是会晚点到家。
挂断电话时她听见那边似有女人恶声恶气地嚷着什么,不确定是冲着谁。
“我妈有事?”耳边冷不丁地问,邱雨回头,小姑娘一双眼睛炯炯发亮。
“嗯,要晚点回。”她被盯得发毛,赶紧拿杨舒晴的话堵她,“你妈给你布置了作业。”
“知道了。”郁霏扁嘴,不过想想又哎了声,“她有问我今天打球的情况吗?”
她想问什么?
邱雨警惕地看着她。
“哦,没有。”郁霏兀自点头,转身不理人了,但车外阳光一晃而过,邱雨眯眼,又似乎发现她唇角在微微上翘。
晚上,郁霏乖乖写完语数外三门习题就回了房,邱雨打扫地面时经过,听见里面隐约传出笑声。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杨舒晴才回来。
彼时邱雨没拿到第二天菜谱不好睡觉,只能把房门开条缝,时刻注意客厅那边的动静,等听到开门声第一时间冲过去,正与跨入玄关的杨舒晴面对面。
杨舒晴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你——”
邱雨转身去:“舒晴姐,我去倒杯热水。”
就刚才那么一扫眼,仅仅靠着玄关稀薄的光源,都能看见杨舒晴的脸色多么差。
她再折回来时,杨舒晴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客厅里没有开灯,黝黑的身影歪歪靠着扶手,是肉眼可见的疲累。
邱雨把杯子递过去。
杨舒晴接了,却只握在掌心,手指上上下下划着光洁的瓷面。
她看在眼里,不好突兀地问明天菜谱,便站在一边等。
突然间,杨舒晴叹了口气:“让你累着了。”
邱雨愣了下,忙摇头:“没有没有,这是我的工作。”
那边长长叹气:“周日本来就是你的休息时间。我会尽快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加班费也会算给你。”
邱雨听出杨舒晴的决断之意,不好再说拒绝的话,想了想又问她:“舒晴姐,还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
她不好直接问是不是公婆太难搞,但杨舒晴肯定听出来了,默了默说不用,见她转身要走,却突然问:“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邱雨心里咯噔一下。
之前在医院陪护时杨舒晴就有要当红娘的想法,难道现在还要?
她不太愿意,却又不好表露:“我没有,我——”
骆鸣淡漠的面容倏然闯入脑海,邱雨愣怔着,竟迟迟说不出完整的话,好在杨舒晴志不在此,闻言笑笑:“没事,你一个人也挺好的。”
只是,所谓的“一个人挺好”,邱雨从未体验过。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