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他以为骆鸣至少一开始会有所保留,没想到被直接抽了个干净利落。
潘跃走近球网,讪讪:“骆教练……”
骆鸣一双眼锐利地看他:“不想继续了?”
潘跃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总觉得该弄些弯弯绕绕的借口才对,这样直截了当的问法,他点不来头张不开嘴,只能摇头。
“那就继续吧。”骆鸣平静道,“还可以再快点。”
快点?潘跃悚然,不敢往某个方向想。
但现实很快让他知道,他想对了。
所谓的三局两胜,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骆鸣单方面的逗弄。
潘跃被吊着在场内场外来回奔忙,更绝望的是,他明知道这种打法是骆鸣的战术,却不敢不应,毕竟接不到球是小事,被看出毫无抵抗能力才丢脸。
随着骆鸣不断变化着球速,潘跃又感觉自己好像那上课时被公开处刑的反面例子,而且最可怕的是,整堂课只有他这么一个例子,被反复地、花式地不断鞭尸。
关于这一点,场上两人心知肚明,场下郁霏也看得清楚。
她的脸一阵阵地发白,手指扣紧膝盖,后背止不住地冒虚汗。
邱雨错眼瞧去,愣了:“霏霏,你没事吧?”
郁霏像抓到救命稻草,哭丧着脸:“小雨姐姐,救我。”
小姑娘的心气其实很容易被摧毁。
“骆教练肯定很生气。”她被吓得眼神都不太聚焦了,“我待会完蛋了。”
邱雨奇怪:“好好训练不就行了?”
“你看不出来很正常……反正我知道,骆教练很生气。”郁霏喃喃自语,“我从来没见过他用这么多种打法。”像炫技,又像是警示。
邱雨皱着眉,没说话。
郁霏看她这样,心更凉,又记得自己刚才对她的态度,暗自懊恼不该图一时贪玩,现在悔意不停上涌,她却不好意思让邱雨帮忙了。
而就这一会儿对话的功夫,场上比赛接近尾声。
潘跃被骆鸣削得十分凄惨,从身到心都受到了巨大的上海,最后一个球落下,他直接把拍子扔了不管,整个人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场上。
太可怕了,潘跃瞪着眼睛仰望网球场的屋顶,钢筋纵横,有种往下的压迫感。呼吸陡然急促,他半张着嘴,眼前突然蒙上阴影,吓得他赶紧弹起来。
“骆,骆教练。”潘跃对着骆鸣,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嬉皮笑脸,干巴巴地挤着声,“还有事吗?”
骆鸣却盯着他看。
年轻的男大学生长相不错,又阳光外向,是校园里最意气风发的那一挂,可球技嘛……他想到对方刚才错漏百出的应对,隐约皱眉。
不知是长久的吹捧让他飘飘然,还是本身就疏于练习,如果是前者,尚有有调整的空间,可如果是后者……恐怕整个明大校队都不容乐观。
“……骆教练?”男生不安。
骆鸣回过神,审视着他的表情:“明大校队确实实力不错,也容易被人惦记。潘跃,你到底为什么进来?为了重点大学的文凭?还是真的喜欢?”他看对方面色渐渐惨淡,眼神发冷,“如果是后者,你至少要学会尊重它。”
潘跃没打招呼就走了,垂头丧气,可见遭受了多大的打击。
郁霏盯着地面发呆,手指抓紧长凳边沿,忽听耳边喊她:“郁霏。”
她一个激灵,迅速起身:“我在!”
骆鸣脸色冷凝,一副要训人的模样:“你刚才和潘跃——”
话刚出口,却见边上邱雨也随之站起:“骆教练,霏霏最近忙暑假作业,挺累的,今天难得出来散散心,你别太怪她。”
郁霏满腔紧张卡在嗓子眼,看向身边。
邱雨在给自己找补吗?她茫然想着。
骆鸣也看过去。
他不说话,抱着胸略显散漫地站着,可能嘴角似是而非地勾了下,但细看又没有。
邱雨硬起头皮:“刚才霏霏也和我说,本来她想好好联系,可休息着就忘了度。”
她声音放得比平时更轻,字与字之间黏着甜甜的柔意,无孔不入地钻入男人的耳朵,渐入肺腑。
骆鸣唇线绷紧,瞳仁越显沉色。
邱雨得不到反馈,往他的方向大胆近了一步:“你——”
鼻端倏然冲入某种清浅的气息,骆鸣心跳空一拍,回神时眼睛匆忙扫去郁霏那儿:“刚才比赛,看了吗?”
郁霏点头如捣蒜,顺便狗腿:“骆教练你打的真好。”
他唇角抖了抖,又板起脸:“那你写一篇观后感。”
小姑娘发愣:“啊?”
教练从善如流地威胁道:“不想写?”
郁霏与邱雨对视一眼,后者冲她使眼色,小姑娘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想写想写。”
“写完了拍照发我。好了,先去热身。”骆鸣点头,不经意地扫过邱雨搁在凳子上纸杯。
水还是满的,也已经放凉。
邱雨正为郁霏逃过一劫松口气,冷不丁地感觉到对面视线落下,她脸颊莫名滚热,抿了下唇才将目光迎上去:“怎么了?”
“重新去接杯热的吧,办公室就在这边楼下。”骆鸣指指纸杯。
邱雨回头,后知后觉啊了声:“不用,我没那么娇气。”况且,还得看着郁霏。
对面良久无言,沉着脸,人也不走,仿佛一堵墙杵着。
她狐疑看他:“你不是要指导霏霏吗?不过去吗?”
骆鸣撇了下唇,不冷不热道:“比起关心自己,你倒是更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