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邱雨与柯行织的第二次见面。
虽然距离初见已经过去四年,但对邱雨而言,那时产生的影响依然如同发生在昨日。
因此乍见到柯行织,她下意识地就想避开,可惜肩负重任,只能强逼自己挺直腰板。
“柯小姐。”邱雨站起来,“他在上课,需要我去叫他吗?”
柯行织摆手:“不用,我可以等。”
“你可以去那边坐会儿。”邱雨给柯行织指了休息区,“就是有些吵。”
柯行织满口应下,眼睛却依然钉在她脸上不动。
似审视,又似打量,仿佛要把两人四年未见的空缺全部补足一样。
但这却是个很无礼也很罕见的举动。
纵然邱雨对柯行织的了解有限,也总归实打实地接触过,实在很难想象对方会这样直白地盯着自己。
于是她抿了下唇:“那个……你还有事吗?”
柯行织犹豫片刻:“你——”
她看着有很多话想说,却不料现实突生变化。
小邹回来了。
邱雨如释重负,忙招呼她过来,把刚刚写满的纸页递过去,正要介绍柯行织时,小邹一下子瞪大眼睛捂住嘴:“天呐!”
她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邱雨默了默让开位置,把迷妹一样的前台推到柯行织的正对面,自己则在道别后匆忙退场。
柯行织动着唇要叫住邱雨,但架不住小邹在边上急吼吼地要签名,只得先去干正事。
等再抬头时,邱雨已经不见了。
晚些时候,康锐也闻讯赶来,二话不说拉柯行织去露天球场。
骆鸣正在高声提醒郁霏需要注意的发力点,随即对面童小江打回一个擦网球,郁霏依然没接住。
球滚过单打线,被一只白色的运动鞋尖截停。
然后,修长的手指将它牢牢握住。
郁霏扫了眼对方腕间的单钻手链,视线上移,看见那张在电视里放送过无数次的脸。
但眼下没了镜头隔膜,真实的人随便微微一笑,就能显出更鲜活的气场来。
恰逢微风吹过,扎成高马尾的褐发在脑后飘,连带深邃的五官也灿然跃动:“给。”
她愣了下,才在童小江的催促中接过网球,眼神却机械到发直,迟迟挪不开对面。
知名网球运动员柯行织的影响力存在于各方各面,除开过硬的网球技术与优异的成绩外,她对穿搭的品味也常被各大媒体杂志报道。
比如现在,她披了件简单的短外套,内搭黑背心与同色运动裤,身形被勾勒得健美又利落,再配上一套的手链耳坠,亦不失时髦感。
这个年龄的孩子对名人有种天然的仰望与敬畏,郁霏自然不例外,更何况眼前的女运动员可是业内皆知的人物,如今如此活生生地与她面对面,冲击力可想而知。
“啧,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一孩子……”童小江嘀咕。
声音落在郁霏耳中,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对,对不起,柯,柯——”
但“柯”了半天没磕出来,人更尴尬。
童小江还是第一次看郁霏这样无措,忍不住就笑出声,结果被骆鸣横来一眼,吓得当场噤声。
一旁康锐赶紧出来打圆场,对郁霏道:“第一次见行织紧张?没事,有你教练在,说话不用过脑,有他兜底。”
听起来,两人很熟?郁霏的目光在那一男一女间迅速转过几轮,但骆鸣脸色不见波动,实在看不太出关系深浅。
耳边柯行织也在笑:“骆教练真是一如既往的严格啊。”
她说长句时,语调总喜欢跳出四声规律,更显随性和张扬。
闻言,郁霏紧绷的情绪被撬开一角,渐渐开始放松,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时,目光恰好扫到柯行织身后。
连廊门处,纤瘦的身影感觉到到她的注视,转身离去,挂在小臂的书包不当心撞到铁框,声音不轻不重地传过来。
好在除了郁霏,其他几人都没注意到。
再练几轮,就到了下课时间。
柯行织一直坐场边与康锐聊天,眼波不时扫向来回奔跑的小姑娘,顿一下,再回来接话尾巴。她神态流畅大方,康锐看不出任何能单拎出来另起话由的可能,想想便作罢。
不过,等小姑娘先行去更衣室后,柯行织便慢悠悠地踱去场上。
骆鸣和童小江一起整理场地,柯行织随手拉过滚轮捡球器,就这么一路走到骆鸣身边。
“她参加的是明江站?”她发问。
骆鸣正躬身弯腰,闻言头也不抬,嗯了声。
柯行织略作沉吟:“你应该知道,以她如今的实力,恐怕很难拿到名次。”
骆鸣不犹豫,依然应下。
他这样坦率,反而把柯行织的话给堵了,后者想了想,不解道:“那你来教她……”
话说一半,自己先卡了壳,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噎在嗓子眼,眉心不适地皱起来。
骆鸣见她这样,出言提醒:“小题大做?”
“对。”柯行织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拍拍手往休息室走:“不算吧,工作而已。”
柯行织愣了愣,才想起跟过去,连捡球器也顾不上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除非再来有潜质冲击ITF青少年世界排名前一百的选手,否则你绝不考虑单人带教。”
骆鸣脚步不停,随口:“多少年前说的话,你还记得?”
“你决定回国的那一天。”
去推门的手停在半空。
“我一直在想,如果有机会见到你,我一定会劝说你重回赛场。”柯行织也不再前进,站在他身后,一字一顿说得很慢,“就算是当教练的那段时间,你带出了那么优秀的选手,可你也是不开心的。”
由骆鸣亲手带出来的青少年选手,已经于去年进入成人赛事,成绩斐然,甚至被某些媒体誉为最具超级巨星潜质的新生代。
如果骆鸣继续当他的职业教练,这些赞誉无疑也是他简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可他偏偏在新事业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