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喝了。”
那双杏眸里带着关切,语气郑重。
这人语气很真诚,真诚到孔宴白心里生出些烦躁。
少年垂眸,知春的眼睛清澈分明得像一面镜子。这一刻,他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也看见自己骨子深处藏匿的恶劣。
茶里有毒,他早就知道的,但看到知春拿起时,他没有说出来。
刚才李崇恒说的那番话清晰地响在耳边:
“孔宴白,你真把他当朋友了?也难怪。”
他笑得越发恶劣,“说句实话,傅知春昨天说的话,换我是你,我也感动了。”
“好不容易有朋友,感觉怎么样?装作清风霁月的模样,终于得到垂怜的感觉还不错吧?”
“要是他知道你本来的样子,你猜他会怎么选择?孔宴白,醒醒吧,不会有人喜欢一条疯狗的,劝你早点醒悟,才不会痛苦。和你做朋友,只会给他带来越来越多的无妄之灾,哈哈哈……”
虽然难听,但字字诛心。
脑海里话音戛然而止。少年垂眸看下来,眸光幽深,含着化不开的墨色,嗓音骤冷,
“我知道。”
语气是肯定的,镇定的,毫无波澜的平静冷漠。
“什么?”知春抬眸。
他道,“茶里有毒。”
那人的动作果然停了,少年眸色渐渐黯淡。
“你……知道?”知春蹙眉,她重复着这句话,垂下眼睫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知道你还喝,你……还给我喝?”
这到底是想害谁?知春扶额。
那就怪不得了,她之前在医馆开了些药,给他吃了,还是没作用。
知春皱眉,有些难以理解,“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黑眸沉默得像一汪深潭,他坦然道,“想死。”
“……你这话茬真硬,我接不了。”
这人……真病得不轻,知春叹一口气掀开被子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一颗药吃下,仰头喝了一口水,又坐回床上。
孔宴白看着眼前的人,乌发如云,那张脸上没有愤怒,也不兴师问罪,只有些莫名其妙。杏眸中带着审视的意味,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他冷道,“傅知春,你不怕死吗?”
果然是小说,成天把生死挂在嘴上,毫无负担,哪有那么容易死?
“就这个?”知春摸着脖子,不舒服地轻咳了两声,靠在床柱边,抬眼无所谓道,“这药应该不至于,你不是活着吗?”
孔宴白眼睫动了动,眉似远山,眉眼之间像落了雪,眼神带着一丝犹疑,这人怎么不怪他?怎么会一点脾气也没有?
下一刻,没脾气的知春站起身,重重踩了孔宴白一脚,一脚不够又补了一脚……
“……”
黑色的鞋面上落下一个清晰的脚印,孔宴白垂眸看着她。
知春抬眸,“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她转身去洗漱,身后少年眸光闪了闪,凝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
脸刚从水盆里抬起来,知春听到一串焦急地脚步声,她一抬头看到孟轩跑了过来。
“傅兄!你没事吧?”一脸焦急地跑进来,抓着她左看右看。
“你怎么也来了,夫子这么着急找我?”知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哪是夫子找你,我看到李崇恒他们,鬼鬼祟祟从这出去。你没事吧?”
“李崇恒?我没看见他们。”知春说完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床边。
那处空空如也,早就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