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
知春对着窗坐了很久,回想着昨晚的记忆碎片,那么笼统的一段记忆,走马观花一样的放映,她却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
有些烦躁,知春索性到外面练了一会儿剑。直到出了汗,她才觉得畅快,收拾好去上课。
孟轩早早到了座位,揉着额头哭丧着脸,见她来厌厌的表情终于有了一分喜色。
“傅兄,你可算来了。”
他一抬头,额头上的红包就露了出来,又惨又好笑。
知春坐下,掏出药递给他,“难为你了,你说你好端端的,去抓虫做什么?”
分明用其他方法也可以困住李崇恒,他倒好把自己也搭上了。
昨晚孟轩可算是威风了一把,抓了几条红艳艳的刺虫溜进了李崇恒的房间,将李崇恒惹得烦躁,手被蛰得通红。半夜去找了夫子告状,昨夜的书院热闹异常,根本无暇顾及她。
但孟轩自己也没落得好,额头也被蛰了几个包。
孟轩开开心心抹药,语气里反倒有几分骄傲,“傅兄,你不知道,上次他们去找你就是抓了刺虫,还好你没碰到,那玩意蜇人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到孟轩伤口的时候,知春多少猜出来上次的事了,孔宴白肯定也为她做了什么,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想到昨晚的话,她是有点强加于人,孔宴白又没要求,也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是为了自己的任务,他们两人根本不存在谁欠谁,谁比谁高贵。
真是被讽刺了一句,就想跑火车争口气,昨夜回去她就已经觉得不好了,这样不太对。
真论起来,孔宴白四舍五入算是她老板,打工的,谁会计较老板的私下性格怎么样?
想着知春看向孔宴白,看他有没有反常的表现,顺便想想自己道歉的话,能有多大的成功率,谁知看他第一眼知春就被吓了一下。
孔宴白眼下青黛有些深,此刻看起来精神不济,第一次在上课时打了瞌睡。
李夫子皱着眉走近都没发现,夫子将书卷起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孔宴白!”
“你昨晚去做什么了?”李夫子摇摇头,严声道:“出去罚站。”
孔宴白行了礼,垂下眸子,一言不发便转身到了外面,在空地上站得背脊挺直。
“他怎么了?”孟轩摇摇头,不解道:“魂不守舍的。”
知春瞧着他确实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平时生人勿近的气质都弱了一分,她声音都弱下来,“可能是被什么事烦着了吧。”
孟轩“哦”了一声,赞同道:“也是,藏书阁这么大,你们两个人打扫确实费力,哪像我们,淋浴房随便冲一冲就干净了。”
知春笑着看他,“羡慕了。”
孟轩小声道,“不如这样,下了课,我陪你们一起打扫。咱们今天就能做完,早点去玩!”
“真否?”知春眼睛都亮了,“不许反悔!”
孟轩眉头一挑,“也不看小爷是谁,绝不反悔。”
知春握住拳头和他撞了一下,真诚道:“好朋友!”
“小意思!”
两人才商量完,就有一道不友善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夫子!我有话要说。”李崇恒突然站起来,众人不解地看过去,他眉头紧锁,故作深沉道:“傅知春和孟轩讲小话,打扰了学生听课。”
“……”知春嘴唇微张,就见赵连书也站了起来,“是啊夫子,这种扰乱课堂的人难道就放纵他们这么做吗?”
孟轩气不过站起来,“诶,我说你们烦不烦啊!我们说两句话,你们就嘀嘀咕咕不停,怨这怨那,你们这样学什么来?”
“还用得着被打扰?自己学不进去,还能怪到别人头上?”孟轩不服道,“不说你们就算了,还不识好歹了?!”
他没说完,李夫子将书“嘭”地扔到了桌上。
“孟轩!”李夫子指着他,气道:“翅膀硬了?!他们如何哪需你来说嘴?”
李夫子眉宇紧皱,几个人这两天频繁闹事,他头都大了,还不见消停。
“不得了了!”他语气很凶,“你是夫子,还是我是夫子?不如我将这讲席让给你?”
孟轩抿唇低下了头。
说完李夫子眼神看向他身旁的人,“傅知春,你也觉得自己不得了了?可以不听我的话了?”
被点名,自知理亏,知春讪讪起身:“自然您是夫子。”
李夫子听着她温和的语气,火气也消了一些。傅知春这人最是有礼,认错也快。倒是从未表现出不恭敬,他还是软了语气,“罢了,你们自己到外边罚站吧,下次别再这样了。”
两人低下头,“多谢夫子。”
李夫子转头看向李崇恒,“李崇恒,现在你可以安心听课了吧?明日你将今日所学课程,注解交上来。”
李崇恒声音卡在喉咙里,片刻后才呐呐道:“……是,夫子。”
知春抿唇忍住没笑出来,和孟轩一起,一前一后出了课堂。
身后李崇恒冷着脸,赵连书狗腿地凑上前,“崇恒兄虽失东边,但咱们总算扳回一局了!”
李崇恒恨恨看着窗外的人,骂道,“那叫东隅,蠢货!”
“这还不够。”他眼神一眯,看向空地上三道身影,问道:“听说过后面教骑射?”
赵连书想了下,不明所以道:“是啊,崇恒兄,你问这个干嘛?”
“骑马射箭,可是要离开书院的。”他露出笑容。
书院的马养在文溪山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不算远。为了方便教授骑射,山长索性就将靶场也设在那里。
那村庄里种了很多杏树,因此取名为杏花村。
一旦出了书院,学生行径自由,书院的规矩还能护住那些人几时,就难说了。
这口气,他势必要出!
他扯过赵连书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
赵连书眼神一变,笑得狡猾又阴险:“不愧是你崇恒兄!这么妙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