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府一个小厮拿着信进了后院中。
“世子,有信。”
福叔在门口问道:“谁的信?”
小厮老实回答道:“傅知春的,要递进来还是……”
听到这三个字,屋里看书的少年手上动作一顿,慢慢抬头看向外面。
“拿来给我,”福叔接过信,反复向他确认才眉开眼笑道:“真是傅知春?傅公子的信?”
他接过,走进屋里,“世子,傅公子又来信了,定是你三日未回书院,他想念你……”
“福叔!”孔宴白开口,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别说了……”
“是是是,我不说了。”话虽这样讲,福叔还是忍不住笑容,不住点头。
他觉得自家世子就是害羞了,便笑着将信放在了桌面上,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人走之后,屋里登时一片寂静,只剩下桌上的香炉飘出袅袅白雾,旋在空中。
少年的影子在灯火中晃动许久,最终慢慢转向那封信,卷长的睫羽轻轻颤了一下,净白修长的手指搭在信封之上,目光若一方幽潭。
这是一封专程写给他的信。
耳边响起福叔的话,他手指蜷了一下,心生不由产生一个声音——
傅知春,在想他吗?
这感觉很微妙。
照着同一片月色,书院舍监中,知春正半身趴在窗台上,右手捏着笔懒洋洋地搭在上面,抬头看着月亮。
她幽幽叹出一口气,有些不可控的难受,心上像压了一块石头。
她验的药结果出来了,拔舌刺客掉的药和当初下在碧螺春里的药不是同一种,前者是起效很快的剧毒,后者……是无色的慢性毒药浮屠春,短期饮之使人噩梦缠身,长期将使人气血亏空,不治而亡。
轮回路上的春日,惨烈灿烂又绝望。
药的名字很美,药粉香味浓郁,与碧螺春茶味道相似,因此两者经常一同出现。
知春头埋进了臂弯,想到医馆大夫的话,轻轻舒了一口气。
良久,知春躺倒在床上,头昏脑沉地靠在枕头上,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机械音:
“恭喜宿主,系统检测到任务对象好感度发生变化,本次信件送温暖奖励为四文钱……滴滴滴,系统检测有误奖励为二十文钱……滴滴滴!奖励降低为一文钱……抱歉,系统数据变化太快,任务对象好感度重新评估中,请稍后。”
“……”
知春抿唇,这系统也越来越不抵用了,最近总这样,报完数刺啦电流响个不停。
她不再理会闭上眼沉沉陷入梦境。
一个时辰后,系统终于镇定道:“检测完毕,任务对象好感度趋于平稳,本次信件送温暖奖励为一百文钱,恭喜宿主。”
*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顶着烈日,所有人都换上了骑装,在杏花村空地上排队。
知春个子小,百无聊赖站了第一,任身后风起云涌,她自岿然不动。
肩头一重,孟轩靠了过来,手搭在她肩上,小声道:“傅兄,打听到了。孔宴白进宫了,这几天可能都不会来了。”
知春闻言没说话只是默默点头,“知道了,谢谢你。”
不一会儿,李夫子和宋夫子带着名册站到众人面前。
李夫子道:“我和宋夫子商议好了,将你们分为两队,一方执红旗,由云峰领队,一方执黑旗,由崇恒领队,这几天的骑射训练都这样分。”
宋夫子翻开名册念道:“祝云峰,刘九丰,李烨,周成华……孟轩,霍琛,红旗队。”
孟轩抬头,“夫子,红旗队没了?”
宋夫子看了一眼确认道,“对,剩余人自动归为黑旗队。”
知春:“……”
日子倒是越发艰难了。
李崇恒走过来得意洋洋地道:“傅知春,你这个表情怎么回事,跟我一队委屈你了?待会儿射箭比试,你可还得仰仗我,就你这瘦不拉几的,待会儿连弓都拉不开,最后还是得靠我挽回局面。”
他也就嘴硬,前几天在藏书阁被打得哇哇叫,他又一字不提了,知春抬眼懒得反驳。
“李崇恒,你看不起谁呢?”孟轩走过来,揽住知春,“傅兄待会儿狠一个给他看。”
说完小声对她道:“实在拉不开也没关系,直接把弓呼他脸上,让他无话可说。”
“噗—”知春笑出来,又听他喊道:“李崇恒,你最好做好队长该做的事,别欺负傅兄,我一定会时时刻刻盯着你,一有不对就告诉夫子,给你记个丁等。”
“孟轩!”李崇咬牙切齿,又瞪了知春一眼,“你等着。”
他一走,孟轩抬起知春的手,“傅兄,你手这么小,手指这么细,不会有危险吧?”
知春蹙眉,好笑道,“能有什么危险。”
话还是说得太早,马上她就知道了。
队伍开始排队练习,她绑了箭箙,拿了一张弓也跟着走了过去。红旗队实力明显的好一些,靶心已经落了两三支箭。
反观黑旗队,靶子上稀稀拉拉七八支箭,能看的没几支。现在赵连书在射,动作磨磨蹭蹭,拉弓也让人看着费劲,射一箭脱靶,还要再射一箭。
实力堪忧,知春扶额,隔壁已经轮到孟轩,他飞镖很准,射箭也一样出色,一箭飞出去正中靶心。
只见他气定神闲地从箭箙里取出一支箭搭搭上弓,拉满,很漂亮的一箭,依旧中了靶心,与方才那支相近。
“傅知春,到你了!看什么呢。”李崇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催促她往前走,知春这才发现还剩一个人就到她了。
排了那么久,她走上前伸手拉了拉弓,小臂却在用力时狠狠抽了一下。刺骨的疼瞬间漾开,她手抖了一下无力地垂了下来。
近来任务多,总是新伤叠旧伤,手越发不听话了。额头出了一排汗,知春又重新举起弓,瞄准。
“啧!傅知春,你会不会啊?不会比赵连书还弱吧!”李崇恒不满出声,“我看你还是别练了,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