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语从眩晕中恢复过来的时候,耳边是一片异常悲痛的哭嚎声。
“来人啊!皇后娘娘落水薨了!快来人啊!”
“救命啊!欣妃娘娘落水了晕过去了!”
她挣扎着微微偏头,模糊视线里是好几个向她跌跌撞撞跑来的陌生人影。周围的水泥森林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成片开得正盛的梅花,颈脖边是湿得彻底的绒毛。
梅花....大夏天的怎么会开梅花。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涌入脑海,沈祁语微微闭眼,脑海里只有去学校给学生上课时那辆失控般朝她撞过来的货车。
头痛欲裂。
“大胆贱婢!竟敢咒皇后娘娘!来人,拖下去用刑!”
“奴婢没有啊!皇后娘娘真的没气了!”
“把这疯奴才拖下去!”
身体不知道被谁扶起来了,沈祁语最后看了眼周围陌生的屋檐,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冬日落水,寒气已入侵心脉,好在性命无忧,此段时间需好好静养才是。”
耳边的声音苍老却温和,沈祁语缓缓睁开双眼,视线定格之处是一派古色古香的房檐。
相比起第一次醒过来,这一次睁开双眼的沈祁语意识显然活络许多。
身上盖着的棉被柔软而厚实,屋内的檀香幽沉而舒缓。有人曾喊她皇后娘娘,而屏风前面立着的两道人影,有一道被称为“皇上”。
纵然很不想承认,但沈祁语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出车祸后穿越到了某个皇朝的皇后身上。
而且还是个大冬天落水后被淹死的皇后身上。
她挣扎着起身,不料刚动了动手指,瞬间头痛欲裂,关于原主的记忆纷至沓来。
沈祁语,原镇国大将军沈敬嫡女。沈家在皇家夺嫡一站中助力萧玦登上皇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只是如今沈敬已到了归休的年纪,当今天子萧玦趁机以将沈祁语册封成皇后为交换收回了沈敬兵权。没想两人成亲当夜萧玦便将沈祁语独留婚房,连之后的册封大礼他也只是出场走了个过场。
一句话概括,两人只是利益的结合,没有丝毫感情。
再之后,萧玦为稳固皇位后宫日渐充盈。身为独女,在家人宠爱之下长大的沈祁语怎会知晓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即使挂着皇后的名头也仍在后宫难以立足,最后落得个冬日被推入湖中淹死的下场。
沈祁语艰难起身,充满病态的脸上有着一丝难以看透的决绝。
作为灵魂是新世纪女性的沈祁语,即使接受穿越,也无法遵守原主可能一直被困在后宫中直到老死的宿命。
她回忆了原主的记忆,这个朝代所以体现出来的特征并不与历史书上的任何一个朝代重合,连皇帝都是没听过的名字。很有可能是平行空间里的某个朝代。
皇后这个名头大,正好可以帮助她在这个世界更好立足。而她若是想踏出这宫墙后可以安然无恙,最好的办法就是顶着皇后的名头干出一番事业出来。
古代的教育发展落后,而她刚好又是一名穿越过来的老师。若是将现代教育发展模式运用到这个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朝代中来,那她必然不会再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后宫里。
原身的夫君是皇帝,这个人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得和他打好关系。
“来人。”
沈祁语轻唤一声,嗓音虚弱沙哑。
屏风前的两道人影皆是一愣,但很快就朝这边快速走了过来。
视线里的灰换成明艳的黄,沈祁语心里一紧,微微抬头,与眼前人居高临下的视线正面对上。
原身对萧玦的印象是模糊的,除了某些必须需要皇后出场的日子,原身几乎没有见过萧玦。而此番若不是听闻原身死了,大概也不会因为她生了病就过来看望。
此时与萧玦对视,沈祁语竟没忍住生出一股莫须有的惧意。
他身上属于帝王的威势实在是过于明显,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心狠手辣且杀伐果决,而帝王本就多疑,绝不是什么说几句话就能打好关系的人。
“臣妾参见陛下。”
她欲下床行礼,但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住了。
“皇后染病在身,就不必行礼了。”
那手与自己的肩膀一触即分,沈祁语的余光看过去,甚至看到那手在一旁磨了磨,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沈祁语:“......”
好一个虚伪的男人。
但这不是害怕屈服的理由。
她双手撑在床沿,“谢陛下。”
沈祁语本身生得是极为好看的,而此时她因虚弱脸色异常苍白,原本风情万千的眼眸也因病染上了浅红,那看着极为楚楚可怜的模样任由哪个男人看了都很难不生出恻隐之心。
但很可惜,面前的人是萧玦。
“看到皇后无事朕就放心了。”他看了眼沈祁语,眼底如一汪幽深平静的深潭,丝毫没有怜惜之意,“皇后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没有问如何落水,也没有问身体感觉如何,只是一口下定自己没事然后直奔要走的主题。
这就是自己那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夫君。
但这反应恰好在沈祁语意料之内,原主对萧玦的印象实在是帮了她大忙。
“陛下稍等。”她一点点坐直身子,看了眼在旁边低头一言不敢发的御医,“你先下去吧。”
萧玦这个人,别人越对他卑躬屈膝他越是瞧不上;相反,敢在他面前说真话的,倒是会获得他的欣赏甚至是重视。
但沈祁语在他面前没有什么说真话不说真话的情况,这皇帝有些喜怒无常,要想吸引他的注意力还是得把握好度。
房门被打开又被合上,空旷的空间仅剩两人,空气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气氛。
“陛下,臣妾身体好了之后想回趟沈家。”也没管眼前的皇帝还站着,她慢慢试探着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点,轻声道:“望陛下成全。”
萧玦像是有些意外般看了眼撑在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