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他可以当那句“不会相见”不存在。
她大概是明白的,但她却始终没有露面。
那为什么还要来?他特意没有给她准备请帖,可她竟然还是拿到了。
青帝提醒她:“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反悔。”是她没有珍惜,现在才想起来反悔已经迟了。
“我只是来观礼的,”式微微微一笑,说,“我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青帝陛下不必担心。”
“希望如此。”说完,青帝便振袖离开了。
目送青帝离去,眼看天边已经奏起喜乐,式微连忙又拉起东栏入席。
东栏僵硬地站在式微身后,亲眼看着青鸾拉着绯纱连动的婚辇从南方缓缓而来,有千百万只喜鹊从四面八方飞来,为小帝姬架起一座鹊桥。有礼官唱: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赤帝幺姬踏着鹊桥,一步步从半空中走下,由迟怿牵着手,姗姗连步,姿态婀娜地移到中宾客之前。
东栏看着如此登对的二人,行礼叩首,最后向天地敬酒。
她心中满腔怨念,却无处发泄。她多希望她能再疯魔一次,冲破式微对她的封印。
心中万言,却哑口不能言,只逼出一行泪来。
他们都在笑,东王公,西王母,青帝,连平日不苟言笑的青帝夫人也在笑,还有,还有式微。
只有她一个,泪漱漱而下。
式微观完礼,转身拉住东栏,语态温和地说:“他的事情了结了,现在该轮到你了,跟我回虞渊吧。”她才刚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消身回了虞渊。
他们都忙着庆贺,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角落发生的事。
式微带着东栏回了虞渊,施加在东栏身上的封印也随即解开。
式微伸起袖子,替东栏擦泪,说:“你很喜欢他吧,他成亲了,你应该为他高兴才对,怎么还哭了。”
鲜红的袖口湿成一片深红,她的泪却不停。
东栏甩开式微的手,怒眼瞪着她。
式微看着袖子上的眼泪发蒙,问:“你全都知道了?”
东栏吸了一口鼻涕,说:“是。”
“你刚才憋了那么多话,怎么现在又一句话不说了?”
“你知道,我只想讲给迟怿听。”
“可我不想让你讲给他听。”
打从式微出手阻拦她,她就明白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发问:“为什么?当初的那些缠绵悱恻,你全都忘了吗,你怎么能亲眼看着他另娶!”
“你不需要知道。”其中的曲折,她不想别人知道,包括拒霜。
东栏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当真狠心无情,不仅对别人,对自己更甚。你这样无情,当初怎么会救我?”
式微摊开手,手中出现一块水晶,水晶里封存了一朵淡白梨花,却只有四片花瓣。
式微说:“你知道吗,每个人的记忆都是有形状的,神仙也不例外。当初我四处搜集他的记忆,凝成三片花瓣,却一直不知究竟是一朵什么花,直到见到你,才恍然醒悟。”
“这就是你救我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好施善因,只是因为与他有关联。
“是,所以我一点也不好。”
“可你终究对他有情不是吗,不然也不会救我,更不会复活他。”
“这是我欠他的。他因我而死,我理应还他一命。”
“难道仅仅是因为亏欠吗?”
式微出神,不言。
“你千辛万苦复活他,难道不是为了与他在一起吗?”
是吗?不是的。即使不能与他在一起,她也会做这些,她希望他永远是鲜活的少年,而不是一具躺在净水寒潭里冰冷的尸体。
她曾想过一辈子缠着他,像一片泥沼。
可是泥沼,也有干涸的一天。
她不能再缠着他了。
就当那个少年已经死去了吧,死在这朵雪白的梨花里。
式微转了转手中的水晶,说:“他已经不是他了。”
东栏不敢苟同,说:“同样的身体,同样的灵魂,只要你把记忆还给他……”
式微打断东栏,说:“他的身体是不尽木幻化而成,灵魂也终不能完整,最后借凤凰涅槃重生之火凝练才成就今日的他。是你们不明白。”
“凤凰涅槃之火?你去寻赤帝要的?你是答应了赤帝什么吗?”东栏想起式微和青帝那番古怪的对话,她承诺了什么?承诺赤帝不再纠缠迟怿神君,让他的小女儿嫁到青帝宫去?
东栏竟如此机敏,仅凭一句话便已经猜透了其中的机密。
式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小公主是最适合他的神女。”
东栏声嘶力竭,“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式微当初踏遍千山万水,始终不能寻到迟怿最后那一瓣记忆,却原来寄在了西山濂溪边的一株梨树上。
东栏保管着迟怿的一部分记忆,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迟怿始终不安定,身上才出现了那么多意料之外;她又是迟怿灵魂里的一部分,自然与别的小妖不同,天赋极高,三百二十七岁便修成形体,此时中上仙格的情劫已经触动,只差这临门一脚,可她如此固执,一心以为是自己的错,如何看得破。
情丝不去,迟怿的事终究不能算完,她也过不了这个情劫。
式微深喘一口气,“那你,又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东栏不懂她的意思。
“你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但你确定,他想听吗?”
“他怎么会不想……”
式微说:“他随他父亲来西山拜谢拒霜时,曾见过我。”
式微一句话,如惊雷震顶。
原来,他们那时就已经有过一面之缘,在他见到赤帝公主时,就已经知道他想找的女神不是这个公主,可是他们还是成婚了。
“你以为他和小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