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的正君面前,她丝毫不肯露怯,反而把这个问题丢回去,冷嘲热讽道:“你也好意思问别人?身为正君,连个女儿都生不出,当初娶你简直是个错误!”
杨启硬生生咽下喉间涌上来的腥味,一颗心逐渐下沉下沉,沉到冰冷无尽的深渊里去。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被人说这样的话。
没有一个男人希望说这种话的会是自己的妻主。
尤其他们双方都知晓,杨启是如何失去的生育能力,这些年霍秀萱又是如何区别对待后院,如何薄待正君的。
就算是一个已经对妻主心寒、心死的男子,就算是一个本身也不期待生儿育女的男子……
但生育原本是一个男子的本能,不想和不能永远都是两回事。
杨启忽然间想起自己生育那天,乳爹哭求前院派人找人接生,但那时霍秀萱人在哪呢?
对了,她在烟花柳巷,被俊俏的头牌服侍着喝酒。
霍秀萱自诩深情,除了辛恕不愿让别的男子近身,当年和杨启圆房时更是十分粗暴,完成任务一样的睡完人,抽走白喜帕就上交家翁。
杨启嫁了人,却像是在守活寡,每一个小厮都能在暗地里取笑他留不住妻主。
但霍秀萱也是不去烟柳巷的。
她给杨启难堪,是为了在日后哄辛恕的时候把这件事拿出来告诉对方:你看,我当年也是被逼无奈,但在能力以内,我没有给那个占了你位置的正君半分颜面。
但在他生育之时她还是去了烟柳巷。
她在最大的花楼里一掷千金,在露天的楼阁上放肆饮酒,让所有人都看着,霍秀萱是因为家中正君产子,烦闷至此,借酒消愁。
她虽然没碰哪个头牌,但还不如碰了——甚至比她真的碰了还要让人难堪。
杨启从来不恨辛恕,这世道总是对男子多有苛待,何况本来辛恕也是无辜受害。
甚至有的时候,他见霍秀萱在对方手里吃瘪,还会暗地里高兴,仿佛多年饮恨都被人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杨启怎么就忘了呢?
怎么就忘了霍秀萱本来也是一个毫不顾忌霍家名声的混账子弟,怎么就忘了生育期间对方是什么嘴脸?
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整个人却强撑起一种诡异的冷静,一字一顿道:“只怕如今我若身怀有女,却未必随了家主姓霍!”
霍秀萱一愣,而后大怒:“混账!”她瞬间一巴掌甩了过来,盛怒之下没有丝毫留力,杨启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踉跄没有站稳,便顺着霍秀萱的力道跌坐在地。
霍秀萱半点也没有打男人的羞愧,这个人就算再怎么不喜也是霍家生魂死鬼,到了坟墓里也要老老实实守着他应有的操守。
“你好好反省思过!不得出院!今后如果再让我听见这等话,我非让你杨家不好过!”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杨启跌坐在地上,嘴角边溢出一道鲜血,却忽然哈哈大笑。
天乾地坤妻为夫纲,恩爱尊重守序伦常。
天若不天地何以地,惟吾素手重整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