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自打上回回来,霍清录就越发深居简出。
处理自己最后一点儿事物。眼看就是专心等待嫁人的小公子。
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不太像他的性格。
别真是吵架了吧?
辛恕心里想的更多。虽说那天是孟尺素亲自去把人接回来的。按说什么情况,心中应该有数。但也不能保证人家心里就不留疙瘩。
毕竟险些沦落到那种地方去。
辛恕上了年纪看的事情比较多。知道有些女子——是绝大多数的女子对这种事情看的都很要紧。
孟尺素心眼儿好。对自己儿子也是一心一意的。时不时的送些东西,嘘寒问暖。比绝大多数的普通女子都要专心深情。
可再怎么说,人家遇见原则性问题也不可能无底线的包容下去不是?
心中存了这样的想法,就越是觉得处处都不对劲。
男子嫁人毕竟是一生的事情。若是因为误会而心中有了芥蒂,以后一起生活的时候,就算表面上不提,也难免会记挂着。
时间一长,小病也会拖成重疾。
这么一想,还是觉得应该在和儿子唠一唠。就急急忙忙奔着他的房间去了。
霍清录房间因为即将出嫁,被布置的十分妥帖。但还是有细节需要确认,因此也不算十分悠闲。
辛恕见他跟没事儿人似的,就觉得头都疼了起来。
“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可还有什么疏忽的地方需要爹帮忙吗?”
霍清录摇摇头:“基本都确认好了,只是我瞧着这两只钗,样子不太合宜。正琢磨着要不要换呢。”
这都是小事。辛恕只给他提了些意见,最后要做主的还是他自己。
又细细的询问了一遍,旁敲侧击了一会儿。但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终于一狠心,直接问出来。
霍清录听见孟尺素没进门,愣了一下,但一瞬间冷静道:“她那边需要确认的事情更多,而且前两日的事情好像也涉及到和孙大人之间的交流,最近大概是在忙这些事情吧。要是来和我说话,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间才好了。”
“孙大人?”
“是啊,孙大人那天虽然来帮忙,但是也只是看在有功绩可以捞。她想着光是口头上说说,或者有来有回的交易,终究不太牢靠,毕竟这回和苏家的事情,总要有个强力的外援才好。”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就算是辛恕心里还有些狐疑,也不免被说服了大半。
感慨着:“这天下即将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霍夫人正在一点点被年轻人挤压。并抛却在脑后。多年来的疑虑,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即将画下句点。
离解脱的日子不远了。“我开始还担心要是霍清缘嫁得好,未来少不得要让妻主家那里排挤你。在耽误你的婚事。毕竟他和叶家小姐也是多年的青梅竹马。可最近看来,他只怕嫁不成了。”
说到这儿,心里除了幸灾乐祸,也多少有些凄凄然。
霍清录却不明所以,这些日子他两耳不闻窗外事。有了上回的教训,就算是自己人叫他出去。也完全不做搭理。
自然对家里的风声一无所知:“什么嫁不成?叶凌和他怎么了?”
总该不会是因为有新的高枝妄想攀缘,所以就抛弃旧爱。分道扬镳了吧?
他不自觉的开始拧自己的手帕。想象这是对方讨人厌的脑袋。
辛恕却不知道霍清缘心里有了新的小心思,只当是分享八卦了:“他最近不是在关着禁闭吗?也不知道怎么的。指使自己的小厮去找了叶凌来。听说叶凌被三催四请还不想来。最后好不容易来了,两个人却不知道说了什么。临了霍清缘砸了桌子,扬言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叶凌离开前脸色难看的很。回头就传出来叶家为她的婚事忙着张罗的风声。”
唉,原本那叶家人不着急,是因为叶凌有言在先,说要为了考取功名,专心读书。
但叶凌有许多同龄的同窗好友。在这个年纪,孩子都快能打酱油了。叶家人说不着急,都是安慰人听的。
眼下这孩子终于松口,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四处找人。永宁城有名有姓的适龄小公子。全都被叶家人问了个遍。
霍清录闻言皱着眉头更是不能理解。
说起来霍清缘对叶凌的执念由来已久,每回见他都是一副非对方不可的要死要活的样子。
上回告诉他郊外那个外室的事情。要是换一个稍微有点儿傲气的闺中小公子。只怕早就甩袖离开。
毕竟有谁家正室没进门儿,就愿意先看到一个外室妖妖道道惹人厌烦的?
但他就不。
整日里还做着叶凌为他遣散后宅的美梦。
按道理说他已经为了对方如此没有尊严了。在没有得手之前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这也是霍清录虽然察觉到他心思有变,但并没太放在心里当一回事儿的原因。
有的时候光是执念,就会摧毁一个人。
付出的成本没有收回。有多少人愿意就此及时止损?
可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这两个人就闹掰了?
他却不知道。那天的事情到底还是有知言片语传出去的。
就像孟尺素想的那样。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张嘴巴。
又不是都签了死契,喝酒时过下嘴瘾总是有的,一个人说一句就足以让人还原当晚发生了什么,甚至会往更龌龊的方向想去。
只是碍着孟尺素是新晋的永宁财神。关乎民生的人力车版权还在她手里掐着。如果还想能多获取便利。没有多少人愿意得罪她。
霍清录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幸免于难。所以说大家私下里心照不宣吧,但到底没有人敢嘴到台面的。
可霍清缘不同——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霍字,但霍家内宅那点破事儿在永宁城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霍夫人不待见正室,连累着下面儿的孩子也互相看不顺眼。
虽说霍清录至今为止没有对霍清缘当面儿赶进杀绝,可是被欺负了那么多次。想来也不会愿意为了这样一个人而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