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睡得颇沉。
我左等右等,闲来无事,便拍了张烤浮羊肉串的图片,发给了景元,附了句“可曾吃了”来委婉表达了一下来自同门的拳拳关切之意。
他的回复倒是迅速,同样发了一张图片,里头是一桌子的菜,红烧肉、蒸鹅掌、醋溜鱼等大菜应有尽有,好不丰盛。
大意了,罗浮这个点应当是傍晚,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应当晚些时辰,明日一早发才是。
我看了看手边的锅炉,一时竟显得有些寒酸。外加采购的食材都在星槎上,手头的东西不多,就算我也想做一桌大餐,一时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我忧伤地发了三个猫咪流口水的表情包。
景元秒回了一个猫咪蹦跳的表情包,后头又跟了一句。
[ 空间站何时恢复航线?]
我根据艾丝妲站长的回答预估了一下,回复道:[ 可能还有接近五日。]
[ 好,到时必定为你接风洗尘。]
我大概能想到那一头的人浅笑的模样,笑了笑回道:[ 倒也不用,给我留口吃的就行。]
又闲谈了几句罗浮近事,聊了聊彦卿小徒弟的教学问题,感慨几句岁月不饶人后,面前的灰发少女这才恍恍然醒来。
“我睡过去了?”
她的眼眸雾蒙蒙的,泛着困倦的水光。
和景元说了句有事后,我收起手机,有些揶揄她,“你刚刚醉了,睡了一会儿——我就说,竹叶青啊还是很猛烈的,是吧,千杯不醉棒球侠?”
她也不脸红,理直气壮道:“失败是成功之母。”
“是、是。”
我将烧烤的物什一一收拾起来,“走吧,夜深了,差不多该回去睡觉了。”
她醒了醒神后帮我一起,收拾完毕后干脆利落地朝我挥手:“那再见了。”
“再见。”
“哦对了。”
她似乎想起什么,兀然又转身,朝我弯起金眸:“晚安,祝你好梦。”
我同样朝她笑:“晚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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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东奔西走征战的那些年,我这人的睡眠一向不错,不认床,几乎沾枕就睡。与景元随意又聊了几句后,我扛不过睡意闭上了眼皮,等再次恢复意识时便已经是第二日的上午十点了。
黑塔太空站并没有暖融融的拟造太阳光,独有无声无息缓慢流淌的夜空,挂在黑色幕布上的点点繁星。
即便这些年我总是在各处旅行,习惯了与黑夜做伴,可最为怀念的仍旧是幼时在罗浮仙舟上的灿烂时光,至少啊,罗浮上的天早八点是亮堂堂的,瞧着就心情舒坦。
我打着哈欠,甩掉睡意,摁着咕咕响的肚子思索该怎么糊弄早饭,思来想去还是不开火了,准备出去点份果腹粮食凑活一下。
填饱肚子后我又在空间站溜达了半圈,知识没进脑子,朋友也没交到,倒是看到了不少稀奇玩意,譬如传送马桶,装载记忆的水泡,名为呜呜伯的奇异生物......空间站的研究员们都很忙碌,行色匆匆,我一个前来参观的闲人旅客,四处张望看得津津有味,让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走在舱内,即使知晓无人在意我,依旧觉得这无事之人太过张扬了,内心羞赧。想了想干脆去收容舱段帮忙处理一些裂界生物,一来是答应了艾丝妲站长,二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碰剑了,好不手生,干脆练一练,也当是饭后消食了。
我先是从小洞天内挑了一把剑,又与艾丝妲站长的助手阿兰联系了一下,得到一张临时通行证,再向驻守的研究员登记过后,这才得到了进入危险区域的许可。
“我们知晓老师实力颇强,但如若遇见太过危险的敌人,请老师不要勉强自己。”灰白发色的眼罩少年隔着莹蓝色泽的通讯仪如此叮嘱,“请您务必小心。”
我运气算是不错,并未遇到他口中强悍危险的裂界造物,数量也不算多,在舱内固定的路线上走了两圈后便清理得差不多了。
我伸了伸懒腰,从自动门的一端走出,视野尽头灰蒙蒙的拐角处兀然出现了星核的气息,耳旁细微的风声也告知我有生物正在临近。
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我贴着墙壁捏住剑柄,眺望着尽头,一灰一蓝的两人出现在眼前。
见着人的那一瞬,我反倒放松了起来,靠着墙壁朝她们“嗨”了一声。
“鬼啊!!”
粉蓝衣饰配色的少女惊了一瞬,弓箭下意识地对准我,而后又立刻放下,抚胸呼气道:“什么嘛,原来是人啊。”
灰发少女的眼眸缩了一瞬,神情却淡定,朝我摆手:“嗨!”
她将棒球棒不动声色地放下:“半日不见,如隔一点五秋。”
我正色:“是啊,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
粉发少女好奇地张望,看看星,又瞧瞧我。
“嗯。”
我点头:“我们是昨天认识的,我是——”
“我昨天和你讲过了。”
星同时也介绍道:“她就是——”
话音未落,星身旁的那一位粉发少女便闪着眼睛,伸出手抢答。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您就是陈知老师!”
“你好,陈知老师!我是三月七。”
少女热切地开口,“我是您专栏的粉丝,我超喜欢您在文章里曾经提过的青梅茶和酸梅汤,原料易购,做法简单,实在是太好喝了!”
我受宠若惊:“谢、谢谢。”
她双手合十:“能给我个签名吗?”
“好的。”
“能签两个吗?我们列车长也超级喜欢你的,是美食栏目的超级粉丝!”
“签几个都行!”
没想到我还算有些名气,竟然在空间站碰到两个认识我的读者了,要知道之前走南闯北时可能数十年都遇不上一个读过我那些文章的,更别提追更美食专栏的了。
这位名为三月七的小姑娘很是健谈,可以说我们在吃这一方面简直是相见恨晚,说着说着我都忍不住想给她露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