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您要离开,还请带上属下!”
望着面前神情激动、看起来似乎是想要扑过来的青年,凤沂不动声色的抬了抬手指,空气中隐隐约约泛起一丝斗气涟漪。
她笑吟吟的问:“怎么,灵宫主对本宫主心怀不舍?”
这个号称凰宫灵字宫分宫的,凤沂一时兴起建立的小组织,如今居然已经“收编”了不下三十人。
虽然仍然是起步阶段,不过看在它几乎是自由发展的份上,凤沂对它还是大为肯定。
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宫主大人和副宫主大人的心血……至于凤沂自己,她给自己冠了个“凰尊主大人”这样的除了唬人毫无用处的名头,兼任了一下总宫主,随后便放任不管顺其自然遵循黄老无为之道去了。
凤沂表示,她绝不是嫌麻烦,其中可是大有门道!各大护法的任命调度、部分战斗人员的收编、每月的工资(?)、与乌坦城其他势力的竞争(虽然那些大势力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凰宫是啥)以及凰宫发展的大方向可都是她亲自经手安排或亲自交给正副宫主,否则这里怎能如此日渐走向正轨?
如果不是凤大小姐识人有方、用人不疑,这里能发展成如今这欣欣向荣的模样吗?
凤沂看着面前寒碜破旧、上挂着个灵字牌匾的阴森森的小屋,美滋滋的想。
“属下只是觉得……”洛青河诚惶诚恐的声音打断了凤大小姐的遐思,“萧小先生才能出众,足以打理凰宫,尊上此行凶险,属下更想要跟在您的左右,为您效力……”
作为灵字宫的所谓宫主,兼又心性极佳、天赋出众,洛青河这些时日里一直向着成为凤大小姐的心腹方向发展,而凤沂也并不介意让他知道某些事情。
比如自己并非本地人氏,又比如凤家。
“你先前说,你原本并非乌坦城人?”笑容隐隐有些玩味,凤沂忽然问了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洛青河微微一愣,似乎不清楚这位姑奶奶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上一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
少女颔首,一双凤眼审视的盯着他,无端的流露出一丝锐利来,却很快隐没,被笑意取代。
“很好。”
下一秒,洛青河颈上忽然一凉,金属特有的森森冷气直蔓延而来,让他浑身一颤。
面前的少女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色泽诡艳的暗金长剑,冰凉的剑刃紧紧贴着他的喉咙,洛青河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一个手抖不小心,就能让他身首异处。
“跟着我,你可能会死哦……像这样。”凤沂盯着他的眼睛,手中微微加了点力,剑锋在青年的颈上勒出一道血痕,笑容却是毫不在意的平和,音尾甚至还带着点雀跃的上扬,“你真的想去吗?”
看着那双泛着些许暗金的眼瞳,宛若被猛禽盯上的恐惧令洛青河心中发颤,却还是努力用果断的语气回答:“愿为尊上效死!”
颈上的凉意骤然消失。
红衣的少女负着手,用漫不经意的语气说:“嗯,你向本尊主证明了你的忠诚。”
洛青河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这几个月来,他是完全见识到了这位姑奶奶的喜怒无常,这是一位上一秒言笑晏晏,信誓旦旦的打算饶他人一命,下一秒便一剑给人戳个透心凉的狠角色,看起来好脾气,眼里却容不得一点沙子。
他刚才若是在生命威胁下犹豫想要反悔,恐怕这原本好意的追随便会被当成别有用心,现在大概已是一具尸体了。
好在,结合这位平时的表现来看,他大概已经通过了这次试探。
“不过……”少女观察着他的表情,嘴角忽然一挑。
洛青河一颗心再度提了起来。
“让最得力的助手送命,本尊主又怎么舍得呢。”凤沂得意的笑着,“哈哈哈,刚才瞧把你给吓得,你怎么就这么不经吓啊!脸都白了还装坚定,就这样你还想跟着我?”
面前的少女笑得肆无忌惮,洛青河却更加的提心吊胆,生怕她的下一句话便是“你太没用,不必跟来”。
虽然一开始跟随凤沂确实有被逼迫的成分,但这几个月来,将灵字宫这个建立时颇有些过家家意味的一团散沙发展成为一个勉勉强强称得上组织的团体,洛青河绝对功不可没,比起萧炎那开玩笑成分居多的经营,他绝对称得上尽心尽力。
而他这么做,自非仅仅是因为凤沂的威胁。
他一直有着自己的野心和执念,而骄人的天赋让他在从前便不甘于只是做一名籍籍无名的混混。
然而命运总是不由人的。
凤沂让他看到了机会。
“别担心,那真的只是个玩笑,本尊主不会让你死的——喂,你不会真以为我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吧!”凤沂说着说着,又开始不满起来,“哼,你要是真敢那么想,我可以给你机会,你现在可以带上你的人从凰宫里滚了,我放你们一马!”
生气的情绪看起来是如此真实,完全写在了脸上,根本让人生不起怀疑的念头。
这位姑奶奶实在是……又好懂,又难懂。
洛青河叹了一口气:“誓死追随尊上。”
上了贼船,又如何能反悔。
洛青河望着转眼便又眉开眼笑的红衣少女,在心里叹息着。
但愿他没有选错。
……但愿。
*
同一时刻。
“凤沂姐姐走了?”
青衣少女望一望不远处天边的乌云,又看向面前的黑衫少年。
天阴下来了,但他的笑容却一如既往,远比阳光还要明亮温暖,照亮了她的眸子。
然而,面前少年的眼神温柔干净,却唯独没有她想看到的神色。
这让薰儿有些失落,但她明白,想要捕获少年那颗不安分的心,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做到的事情。
她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
“唉……她大概有自己的事吧。”萧炎苦笑着说。
薰儿听着他的话,美眸却微微一眯,弯成了一个有些危险的弧度:“萧炎哥哥,听起来似乎很有些不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