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沂素来并不在意这不痛不痒的讽刺,然而,或许是因为本就烦郁的心情,或许是因为源火带来的反噬到现在还是没有消停,又或许是对自己刚才动摇的恼怒……
她眯了眯眼,伸手一探,勾起一缕银发,微微一扯,把少年拉近了些,语气含着不满和警告:“阿云。”
云天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顺从的低下头,注视着她,笑容有些玩味:“凤小姐这又是在做什么?”
他居然还在笑。
凤沂微恼,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松开了手,恢复了一贯笑吟吟的语气和神态,一脸不置可否的反问道:“你又在做什么呢,阿云?”
“别叫我阿云。”云天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在凤沂那有些警觉的目光下轻轻勾了勾嘴角,强调,“……叫老师。”
凤沂:……
莫名有一种被占了便宜的气结,偏偏又不好反驳什么,毕竟老师什么的,还是原主给她挖的坑。
然而,凤大小姐可不是那么一个懂分寸,知退让,乖乖听话的好人。
她讨厌被人命令,尤为恼恨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行为。
“老师叫得,阿云便叫不得?”凤沂似笑非笑的反问道,“又或者……是阿云喜欢当老师吗?”
云天微微眯起眼,“这个问题,凤小姐不如问一问自己?”
“老师这是又什么意思!”凤沂有点生气的说,“这可是老师你的决定……我可拦不住你,对吧?”
云天不答。
看着那张连微笑得一如既往、几乎无懈可击的脸,凤沂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得到了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她毫不意外的站起身,也没再理会旁边的人,毫不见外的向卧室外走去,打算结束这段可笑的又一次试探。
“我饿了,你可以继续坐着。”她理直气壮的丢下这句话,决定去厨房整点食物,但就在随手要关上卧室门的时候,鬼使神差一般,还是向室内望了一眼。
少年倚着床头,白衣胜雪,银发如霜,脸上笑意温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无奈,无论怎么看,都是公子如玉,不会让人感到分毫威胁。
他并没有看着门口,只是目光平静的望着空中虚无缥缈的某个点,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凤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住脚步,或许是因为那温和几近寒凉的模样,又或许是那看似明亮却无端流露出几分漠然的眼神。
她只知道自己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留下来,你不要后悔。”
云天看了过来,眸中流露出一分意外之色,随后笑着问:“凤小姐是在关心我?”
凤沂:“……”
她觉得自己那点莫名其妙的心软简直是一个莫大的笑话。
无比可笑。令人发谑。为人不齿。她简直是中了邪。
下了决心,又哪有资格犹豫。
她笑了笑,说:“回答我。”
云天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疑惑她为何要一再确认一个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当然了,凤小姐。”他微笑着,又仿佛在叹息,“我陪你啊。”
凤沂:“……”
大小姐气急败坏的一关门,彻底眼不见为净,头也不回的往厨房去了。
……
视线被陡然关闭的门隔绝,云天无奈的笑了笑,眸露异色。
真是奇怪啊,凤沂。
分明心中不忍,却又狠心如此。
不过……事情变得更有趣了,不是么。
*
“……哼,左右我的目的也达成了。”凤沂得意的对源火说道,“是个能听话的,不错。”
“主人……是在说阿源不听话吗?”源火委委屈屈的问。
凤沂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假笑:“嗯?我是这种人吗?”
源火:“……”
她熟练的转移话题:“主人刚才说那么一句,是故意的吧?”
凤沂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如果他反悔……我很期待。”
她随口说着,一边打量着那些装在玉盒里随意堆放在一个个架子上的食材,不禁在心里感慨于自己对这个屋子的熟悉。
不过这要归功于原主。
凤沂翻看着玉盒中的食材,随后便顾不上搭理源火了。
她倒是有些惊讶。
这几个月跟着萧炎蹭了不少节药老课堂,她对这个世界的天材地宝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认识,不再是个同原主一样的文盲了。
所以……紫玉芝,白露米,冰魄晶莲……虽然都是些蔬菜,但随便拿一株,放在外面,也足够卖几千金币了……这么多天材地宝,真的是可以随意堆放在这里的吗?凤沂表示大为震撼。
财不露白,这应该是在哪里都适用的常识……吧?哪怕是斗宗,也很容易阴沟里翻船的呢。
她随便的选了几样食材,准备煮点粥。
“主人,我忽然想到,你以前好像也对常识一无所知?”源火出声道。
凤沂正拿着一口锅,专注于用斗气把它清洗得一尘不染,听得并不是很认真,闻言也只是随意的回应了一句:“嗯?”
“嘻嘻,要我说,那时的主人可真是像白纸那样……我骗你说只要一遍遍在纸上写下心里的愿望,再把那些纸折成千纸鹤,折满两千只,愿望就会成真……结果我没想到你还真的就折了两天两夜。”
“你还没说你那时候为什么消失呢,源。”凤沂心平气和的说,洗了三遍锅,舀起一把米倒进锅里,又开始斗气洗米(实在有些浪费斗气),“你莫非是想看我笑话?”
“是因为……我那时灵识不稳……”源火显然不愿意再说下去,主动转移了话题,“后来我不也帮你逃出去了嘛,主人的愿望也就实现了一部分吗不是?”
凤沂哦了一声,不再追问,挑了几株顺眼的菜,慢条斯理的拿去一片片的洗,洗完了切,切完了也一并倒锅里,又盖上锅盖。
她盯着那口锅,轻笑道:“源火啊,你出来,把粥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