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送你回去,没事,别怕啊我们是好人。”秦陌桑试图安抚她。
少女颤抖的唇张开了,哆嗦着,没发出声音。许久,她才呜咽出声。接着浑身颤抖,克制不住地大哭。
“畜,畜生,得让他们下地狱。千刀万剐。他们不是人……”
车寂静行驶在路上,四周渐渐繁华起来,有了人气。这是个不大的地级市,却因为现金流充沛,比一些省会城市都要精致且便利。
临湖有个古镇,导航显示距离越来越近。快到时,天色渐黑了,夜色四合,而古镇入口处门厅寥落,却骤然亮起两盏古色古香的纱灯。
纱灯朱红色,上面墨迹淋漓,各书两个大字——喜。
03
半个小时后,古镇里衣香鬓影,豪车云集。收到请柬的人都盛装出席,堪比电影节走红毯。
有人低声议论:今天的新人背景这么硬?我刚才看见那个谁了,他不是昨天还在夏威夷度假吗,新电影刚杀青就来了?
仪式在古镇尽头的旧王府花园举行,人们逐渐被引导着汇集到镇前广场,那里点着上百盏宫灯,把整座花园照得亮如白昼。红绸裹在树上,朱红绒毯一路通进敞开的大门。
“这花园……不是文物吗?也能租给私人办婚宴?什么规格啊这。”人们耳语着,跨过几十公分高的门槛。
然而这议论在某个瞬间停止了。
他们瞧见一对漂亮男女,挽着胳膊从花影深处走来,朝王府大门走去。女的烟视媚行,个子窈窕,齐胸的丝质朱红晚礼服,鬓间插了一大朵同色山茶花。男的通身黑色,立领西装,长相无可挑剔,只是眉目冷峻,瞧着就生人勿近。
这两人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众人都屏声敛气反复欣赏。直到他们消失在大门深处,才开始八卦。
“我艹刚才那两个也太好看了吧,真不是艺人?快快快有人拍照了吗,我要关注一下。”
另一边,秦陌桑刚进门就松开李凭的胳膊,还细心给他把握皱的西装拍拍平:“和我扮couple,您受累。”
她低头的时候没注意遮着礼服领口,一片白光晃得李凭把视线移到别处,把西装脱下给她。
“穿上,晚宴大厅会冷。”
他还没说完,秦陌桑就又阿嚏一声。他眉头皱得更深:“感冒了?”
她揉鼻子摇头:“不碍事!”
话音未落,整个院落的灯霎时齐齐灭掉。飘渺歌声自天边传来,还是那首在高速上听五通唱过,也在东海边听鲛人唱过的那首歌。空气中暗香浮动,花园里种了许多蔷薇,正值花期。
“华山畿。”秦陌桑低声。
“什么?”李凭回头。
“我说,这歌的名字,是《华山畿》。我听了两遍,听出来几句词,路上百度过,是首古诗,讲一个少女和外乡男子偶遇,对方对她一见钟情忧郁而死,少女听说后也悲痛欲绝,跑去对方坟头唱这首歌,这时坟墓打开,她就跳进去,两人合葬。”
“这听起来……”李凭沉吟。
“是不是很像《梁祝》?”她笑得贼兮兮的,等着被夸:“我在东海边上第一次听就觉得有鬼。怪不得马家那伙人胆大包天,敢情背后还有五通撑腰。”
”先别声张,这儿是他们的场子。我们查到五通的情报就走。那女孩已经和季三一起去报案了,警察赶到之前,抓紧时间。”
“从哪开始查?我们分头还是一起?”她眼睛亮闪闪,摩拳擦掌。
李凭往下瞧了一眼。她的晚礼服贴身,藏不下其他,只在靠近大腿根的地方绑了一把折刀以备不测。但还是太冒险了,等这次临时任务结束,要集中给她实战培训。
他正在深思,秦陌桑已经多走了几步,面前却不是花园正厅,而是一个偏厅。西洋雕花玻璃改装过的窗棂上,倒映着屋里话声笑语。
然而越看,李凭越不安。仔细看起,突然打了个冷颤——那屋里的座钟时针与分针,是倒着走的!
“是鲛人的幻境,快捂住口鼻,往后退!”
歌声,气味。与上次在舟山一样,鲛人的“术”,是入侵其精神领域,让他们深陷幻觉,乃至丧失神智。
然而已经迟了。
他脑海间瞬刹闪过许多画面,这次却不是太子李贤的回忆,而是他自己。
那个自称是父亲的人,当着他的面殴打他母亲。公然带女人回家,在每个能乱搞的地方乱搞。在外他名声显赫,学生门徒无数。
他八岁,参加母亲的葬礼。有人在背后叫他怪物,天色沉黑如墨,无根雨倾泻而下,浇灭一切被称为生之乐趣的东西。
后来他上山,当道士。师父说他是修道的好苗子,他信了,待到十六岁,要行拜师礼,传衣钵,一波社会上的混子上山,拆了那座道观,说师父行骗误人子弟,也带走了师父。
他隐约猜到背后是谁,但在真查到时,他还是在废墟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下山,他跪在那个所谓的父亲面前,求他放了师父。男人说,只要自己回来,继承李家的事业。他答应了,当天还俗,烧了道袍,接了斩鬼刀,代替父亲开始出席各个重要场合。
然后他接到了师父的消息。他死在被抓走后第二天,老人心脏病突发,走得安详,没有遗言。
血池,苦难,人间地狱。那些别人苦苦追求一辈子的富贵荣华,在他看来,腐烂得令人作呕。
苟活于世,只是要把那些脏东西涤荡干净。待时候到了,唯求一死而已。
还有什么能让他惦记?
”李凭,李凭!”
阴影中他听见某个声音,那声音让他蓦然心头火起,感觉她又要闯祸,怕她被人欺负,怕她……胡乱爱别的人。
唯一属于他的,生来就是他的,用不着别人施舍,也无需担心会失去。就算是死了,化成灰,也磨灭不了这个事实。
秦陌桑。
温软触感凑近他鼻端,接着是唇。
这女人怎么能离谱到这种地步,在这个时候亲他?可他动不了,四肢沉沉无力,根本抬不起来。
唇瓣贴上来,是玫瑰味。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