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抬头与他对视。 “也好。” 将军不假思索,翻身而下,牵马走近道人,笑着又是行了一礼:“此前宫中一见,陈某有心想与先生多谈,却不得尽兴,没想此次狩猎回城,却能与先生在路边相遇,实在有缘。” “将军这是……” “陪同两位殿下出城狩猎。”将军看向前方逐渐走远的大队人马,补了一句,“陛下下的令。” “那将军回去要有一番问题了。” “照实说便是。” “将军出城狩猎,为何身着重甲?” “城外多有虎熊猛兽,偶尔还有成了精的妖怪出没,要保殿下周全,自然要着盔甲。” “原来如此。” 宋游笑了笑,没有多问。 大部队越走越远,殿后的禁军也离去了,道人重新走上官道,往前走着,只是身边已多了一名将军、两名亲兵,都披挂整齐,牵马而行。 “近几日来,城中满是太尉府的传闻,甚至有百姓说是神仙下凡,化作凡人之身,惩治奸臣恶霸。”陈将军笑了一声,与道人走在一起,才更能体现出他的身材究竟有多高大雄壮,尤其是衣袍之下还有重甲,“达官贵人知晓得更多些,这几天不知多少人去寻先生,可哪里想到,先生竟跑到城外面去寻访高人去了,怕是都吃了闭门羹了。” “城中百姓可知晓是在下所为?” “多数不知。” “那便好。” “看来先生喜静。” “道人大多喜静。” “也是。” “将军又如何知晓在下出城是寻访高人的呢?”道人笑着问道。 “此前在宫中,先生问过国师,长京都有哪些高人。先生周游天下,自是存了寻访之心。”陈将军不疾不徐的答道,“何况今日早晨,我等走到路上遇到一伙持刀带棒的江湖人,甚是狼狈,被军校拦了下来,询问一番,倒听了一个神仙故事,想来先生是去寻北钦山蛇仙的。” “原来如此。” “先生真当好手段啊。” “皆是蛇仙所为。”道人如实说道,“不过在下并非去寻蛇仙,而是去寻蔡神医的。他们同在北钦山,只是一个在外围,一个在深处。不曾想在下并未得见蔡神医的风采,反倒遇上了蛇仙。” “那也是有缘。” 陈将军瞄了眼他背后的长匣。 两人都没有提窦家的画。 此时也无需多提。 世事向来如此—— 此画固然珍贵,能让许多江湖人连命都不要,可也得看它放在哪。 流落江湖,便是腥风血雨的源头。放在朝中重臣家的宝库,也可能引发一番明争暗斗。可要是挂在皇宫,便是世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了。陈将军虽未见识过道人的本领,可大致也能猜出一二,放在他这里,同样没人可以拿得走。 “在下游走天下,尚有许多没有去过的地方,不知可否向将军请教一二。”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北方战乱之后,边境十室九空,千里无鸡鸣。”道人边走边问,“不知是真是假?” “真。” 简短的回答,没有丝毫感情。 就像史书里面的一个字。 这位将军做这个回答的时候,脸上亦没有丝毫表情,直到答完这个字,沉默一下,往前走出几步,他才开口,将边境惨状粗略涂抹一遍:“国家族类之争最是残酷,塞北蛮人但凡到了我们的地方,便如蝗虫过境,一个不留,千百年来,始终如此。” “那我们过去呢?” “自是一样。” “听说北方有不少妖魔作乱。” “也非谣传。”将军一边走一边答道,“先生是高人,必然知晓,一个地方一旦没有人烟,便属于妖鬼了。而一个地方,一旦死了很多人,这个地方的妖魔便更是肆意疯狂,和瘟疫一样可怕。” “北方可有天神镇世?” “在下是大晏边军守将,只管与境外蛮人厮杀,少有去管妖魔。”将军顿了一下,“但也时常听到后方有神官降世、与妖夜斗的传闻。” “这样啊……” 两人继续边走边聊。 道人早有听说这位将军的故事,听了不知道多少回,怎会不想与他交谈? 何况又有北方的事想要请教。 可惜上次相遇是在皇宫,当今天子才是主角,两人不便说太多话。 此时正好是个好机会。 将军亦有事情想试探他。 于是步伐便比往日里更慢了三分,互相交谈,道人见识着北方的风土人情,也见识着这位注定名留千古的将军,长京城是越来越近。 “快进城了。” “陈将军有事么?” “陈某该去追二位殿下了。” “此为大事,不敢耽搁将军。” 陈将军笑了一声,翻身便上了马,坐在马背上,却又看向道人,不急着走:“陈某倒是忘了一事。” “将军请说。” “此前北方大战,多亏国师料事如神,大晏才能赢得如此轻松。对于推算占卜一道,陈某实在好奇得紧。”陈将军低头盯着他,“先生既是连国师也推崇不已的仙师高人,不知是否也通晓算命之道?” “让将军失望了,在下不懂此道。” “先生此言当真?可莫要欺瞒于我。” “方才多次请教将军,将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下十分感谢,如今将军有事相问,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