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炷香燃烧到了末端,香烟袅袅。 多半是这几名江湖人点的。 “诸位,有礼了。” 见几名江湖人都把自己等人盯着,眼中神情不一,宋游便也向他们行了一礼。 剑客亦在他身边随之抱拳。 “我等从长京来,要往北方去,路过此地,对当地情况不甚了解,路过的老丈好心,告知我们不能在外过夜,便只能来打搅几位神仙了。若有打搅到几位好汉的地方,也请多多海涵。” 几名江湖人听闻,稍微松了口气。 有个年长一些的左右看了看,也抬起手来对他拱了拱:“都是雷公和柳仙的地盘,我等也只是在此借宿,既然同是江湖沦落人,在此避妖祸,便谈不得什么打搅了,反倒也是一段缘分。” “足下所说甚是有理。” 宋游听他说话讲究,谈吐之间颇有几分江湖侠气,正好也想向他们问问这兰墨县的情况,便出言说道: “在下姓宋名游,原是逸州灵泉县人,不知足下尊姓大名?” “走江湖的苦哈哈,哪谈得上什么尊姓大名,就叫江二福。”这名江湖人说着顿了下,“我们是走镖的,从北边的林寻县来,现在要回去。” “在下无意到此,也没准备香烛,不知几位可有多的,在下好买几支。” “不巧,我们也只带了六根香,来时三根,回时三根。”江二福对他们说着,瞄了眼神台上,“最后三根也在这里了。” “那只好与神仙说句抱歉了。” 宋游瞄了眼神台中央的周雷公像,觉得怪怪的。 此前在云顶山下、镜岛湖畔小渔村边上时,周雷公便与他说了,下次再见,要给他上一支香。当时宋游虽说没有答应,但也一直记着,今夜借了人家的庙子遮风避雨,其实也该上一支的。 “放心!” 江二福看出他眉间的神色,觉得这年轻道人虽说有剑客相伴,但也不算坏人,加之人家客气有礼,便对他说道:“两位雷公都刚正不阿,柳仙也是心怀百姓,只是无心之过,不会因你忘带了香火而不高兴。” “那就好……” 这时剑客已经放下被袋,取出了干粮。 是在止江县城里买的干饼。 不是精面做的,十分粗糙,不知道加了些什么东西,烤得硬邦邦,吃起来满口的渣,既喇嘴巴又喇喉咙,不过却很便于携带,也很抵饿。 听说这边走江湖的人都买这个当干粮,宋游一时好奇,也买了一些。 “几位晚上可吃过了?要不要垫垫?” “多谢,吃过了。” “我等在止江县的时候,便听说这兰墨县有鼠妖作祟,走在路上,也听路边老丈劝说,莫要在荒野过夜,却不知这鼠妖究竟有多猖狂。”宋游说着顿了一下,又回头望了眼神台,“在下也自幼在道观修行,这两位雷公在下都认识,却是不知这位柳仙又是哪方神灵?” “先生真是道士?” “有度牒为证。” “先生见谅,走江湖的,穿道袍的人太多了,我等也辨不清是真是假。” 江二福说着又隔空拱了拱手,这才向他说道:“先生既知这兰墨县作乱的是哪一位,小人也就不多说了。不过先生务必记得,出了这间庙,可不要随便谈及鼠妖,就算要称,也得称鼠仙才是,免得遭来祸端。” “就连说一句也会被听到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倒也是。” “先生一路走来,想必见过不少鼠蛇吧?” “许是因为家中猫儿所致,只听田里草间有些动静,倒是很少见到鼠蛇。”宋游说着笑了笑,“不过到了庙子前,倒是见到蛇的尾巴。” “那便是了。” 江二福将背靠着墙,烤着火说道:“作乱的是鼠仙,保平安的自然便是蛇仙,我们尊称柳仙娘娘,也有人叫锦花娘娘。” “锦花娘娘……” 宋游低头看向了自家猫儿。 三花猫也抬起头来。 “正是!” “不知这鼠仙是何时开始作乱的?” “也就近几年吧,北方打仗,死了很多人,有人说是耗子吃多了人肉,成了精,又有人说鼠仙本就是从北边过来的,我们哪里分得清真假。” “那柳仙呢?” “先生问这么清楚做什么?”江二福转头盯着他,“只消知道从这兰墨县过,晚上莫在外头过夜,要么住城里,要么住村里,要么就庙里,我看你们都骑了马来,明天早上脚程快些,一天也就出去了,只要白天不谈及鼠仙,看好你家猫儿、莫要捉了田里的耗子来吃,也就没事了。” “在下是修道之人,自然关心妖鬼神仙之事。”宋游说道,“此番行走天下,也正是为了见识这些。” “……” 江二福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左右晚间无聊,有个道长说话也算不得坏事,便也说来。 “柳仙娘娘可就早了,本身兰墨县的人就信柳仙娘娘,起码信了几百年了,柳仙娘娘也一直保佑这边的粮食不被鼠虫所扰。就是这个庙子,怕也已经修了好几十年了。”江二福说道,“一直以来柳仙娘娘的香火都很盛,只是到了现在,有了鼠仙作乱,柳仙娘娘的香火就更盛了。” “原来如此。” 宋游点了点头。 又回头看了眼几乎与周雷公同在神台中央的柳仙神像,差不多明白了。 禾州原本也是产粮之地,多年前人们就信奉蛇仙,以保佑田间地里、家中米仓不遭鼠患,和当初金阳道上的人信奉三花娘娘是差不多的。 看这位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