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香袅袅升起, 淡雅的香气随之弥漫开来。 太后神色憔悴的倚靠在床头,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因为病容显露出几分老态,没有了往日执政的强势, 只见疲惫无力。 白菁与顺治到达慈宁宫的时候, 苏麻喇姑正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准备服侍太后喝药。 “皇额娘。” 顺治跨步而入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目光似不经意的扫过太后的脸色。 太后面色苍白,虽然精神不济,但气色看着倒也没有顺治想象中的那般差, 想来修养些许时日也就痊愈了。 顺治提起着心稍稍放松了些。 “皇帝来了啊。” 太后瞥了顺治一眼,随即怏怏地收回了目光。 太后身体不适心情难免抑郁, 偏偏顺治探病也没个热乎劲儿, 模样冷淡至极。若是在此之前,太后还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粉饰太平, 但病中见此情状实在是不得劲,太后只觉腻味的很,脸上也随之带出了几分不喜。 顺治心思何等纤细敏锐! 他不动声色的将太后怨怼的神色看在眼底,眉峰深深蹙起。 像是寒冬腊月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将顺治心头生出的担忧关切都浇了个透心凉,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心冷齿寒之感。 额娘见了他就没个好脸色, 倒显得他自作多情了。也是,天家哪有什么真情可言? 念头划过,顺治阴沉着一张俊脸径自走到软榻上坐下了,像个锯嘴葫芦似的干坐着不发一言。 “……”怎么地?这儿子是来给她找不痛快的吗? 太后忍着气,忽地冷了脸。 “皇额娘?皇上?” 这母子俩才刚照面就耍上脾气了? 白菁左右顾盼,眸光来回扫视顺治与太后,满心无语。 太后与顺治的态度一个比一个冷淡,都强撑着脸面不肯低头, 这干巴巴的相处模式哪里像是血浓于水的母子?简直比两个陌生人还要生疏! 白菁夹在母子俩中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倒显得她跟个夹心饼干似的左右为难。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幼稚! 难道这母子俩没发现他们现在的行为像极了两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皇额娘,您感觉如何?身体可好些了?” 白菁念头翻转,快步走到太后床前,率先打破僵局。 “皇后啊,”太后强撑着精神露出个和善可亲的笑,“好孩子,难为你还惦记着哀家。哀家身子还行,暂时还死不了。” 话音未落,太后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冷冷坐在软榻上的顺治。 “……”这纯属气话了。 别看太后眼下病怏怏地,她身子骨儿比多少年轻人都好呢,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活到八十不成问题。 “呸呸呸!哪能这么诅咒自己?皇额娘长命百岁!” 白菁嗔怪的呸了几声,她作势偷觑了眼顺治,悄咪着凑到太后耳边说悄悄话,模样又娇又可爱,“臣妾偷偷告诉您,皇上听说您病重,火急火燎跑过来探病了。臣妾险些都追不上御驾了。可见皇上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着皇额娘凤体。” 太后下意识的望向坐在凳子上的顺治,少年帝王脸色阴沉冷冽,哪有半点儿关心之色? “呵!”顺治嘲弄地轻嗤一声。 “……”太后冷着脸,险些被这一声呵气了个仰倒。她转头望着白菁嗔怪道:“你这孩子惯会哄哀家开心……” 虽然皇后满嘴虚言,但一片孝心着实让人感动。 太后勉强笑着拍了拍白菁的手。 “皇上!”白菁似嗔似怨的瞪了眼顺治。 太后原本只是说了句气话,若是顺治干脆利落的哄她两句给她个台阶下,她也就顺着杆儿往下爬了。 偏生顺治就不是个软性子,太后面上冷他比太后更冷,本就因政见不同生了嫌隙,难得因白菁而在立后之事上意见一致,眼见着能以此作为突破口化解昔日矛盾,偏偏无论是太后还是顺治都死犟着不肯先低头。 这可真是…… 白菁真想骂娘。 母子俩闹脾气也就闹脾气,怎么就被她给撞上了呢? 白菁当真不耐烦管这狗屁倒灶的闲事儿,别看顺治与太后这会儿偏爱于她,但天家多情又薄情,真遇着事儿了谁知道会如何? 她一个艳鬼胸无大志,只是想啃几口龙气吃点阳气填饱肚子而已啊,真心不想掺合进母子俩的官司里! 让她安安稳稳混过这几年有这么难吗? 顺治神情阴沉的瞥来,对上白菁的眸光时眼中的冷意稍有缓和,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朕看皇额娘中气十足,可见太医的医术着实高明。” 太后冷声道:“托皇帝的福。” 一时之间,慈宁宫内气氛冷淡而僵持。 “太后,该喝药了。” 苏麻喇姑适时提醒道。 宫人十分有眼色的端着托盘跪在床前。 “皇额娘,”白菁十分自然顺手从托盘里拿起药碗,捧着碗捻着小勺舀起药汤,细心地喂到太后嘴边,“臣妾服侍您用药。” “好好好。皇后孝心可嘉。” 太后看着白菁的目光越发的柔和慈善,她张嘴喝了药。苦涩的药汁入口,太后眉头当即拧成了麻花。 白菁拿出帕子轻柔的擦了擦太后湿痕的唇角。 “皇后娘娘。” 宫人极有眼力见的举着蜜饯碟子端到白菁手边。 白菁顺手放下药碗,葱白的指尖从白瓷小碟里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