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慢慢从十八楼降到一楼,没有停过,也没有发生意外,这让一向都十分警惕的徐艺楠感到相当怪异。
“放轻松点,就算有事儿也有我在。”江簌看着徐艺楠一出门就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让她放松下来;刚抬起的想牵住地的手却又马上垂了下去。
“都养成习惯啦,徐艺楠摇摇头,“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走出小区,徐艺楠站住了:“要坐公交么?这会儿人没那么多。”
江簌回道:“可是也不少啊,虽然晚高峰比早高峰好得多……”
“我想坐。徐艺楠抬头直直地注视着江簌的眼睛。
“好吧……但要换乘,你不要嫌烦。”江籁毫不犹豫扭头就直视前方。
两人坐在公交站台,江簌稍稍往右挪,两人间空出了点距离。
“江簌。”徐艺楠低着头,把手揣进衣兜里。
“我在。”江籁还是下意识地回应说。
“我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说,可以吗?”徐艺摘的声音小了一些。
“嗯……尽量。”江籁听徐艺楠这么说,不得不心里一紧。
“今天我刚醒那会儿,我想抱抱你,你拒绝是因为我身上脏么?”
“不是。”江籁更觉得害怕了,他怕徐艺楠的问题指向他所必须要掩盖埋藏的事实。但他不愿意向徐艺楠说谎。谎言总有破天的一天,他怕徐艺楠打破谎言的那天,也掘开泥土与坟茔,最终发现那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有些事情,不要知道,也不要去了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徐艺楠也没想到江簌答得这么干脆:“不是么?那是为什么?说。”
“嗯……”江簌搪塞道,“我们……还……不能…”
“哦~懂了,你不用说了。”徐艺楠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你不要不懂硬懂啊。”
“怎么会呢。”
一切都好像恢复如常,规则意识像是沉沉地睡着了。
换乘了三班车,天色几乎暗下来了。没有人袭击他们,路上也没发生车祸。感觉就像回到了他们本该有的日子里,平淡而真实的那种生活。
“还没到啊?”徐艺楠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下一站就是。还早啊,这才七点都没有。”江簌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这时徐艺楠注意到了江籁很随意搭在大眼上的右手,于是很自然地……也是偷偷摸摸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向江籁的手靠近。
江簌自然是发现了徐艺楠的小动作。他却慌张地将手揣进衣兜里。
徐艺楠不免有些失落,只能悻悻地缩回手,也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到了。”
“你……带我来的是……”
嗯,没错,游乐园,还是夜场。
“走吧,”江筑笑眯眯地说,“这次不会出意外的,我在呢。”
“暂且信你,”徐艺楠刚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不对,以前那些事故都是你干的……”
“没事没事,我们只玩一个项目。”
“玩什么?”
“就……那个又大又圆较圈圈的。”
“你难道不能直接说是摩天轮吗?”
游乐园的夜场是同样热闹的,各色灯光闪烁着,为这欢愉的夜晚添补上一点别样的韵味。两人一路上与许多许多人擦肩过,始终没有谁停下来向他们袭击。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寻常不过的夜晚。
顺利登上摩天轮,徐艺楠有点小兴奋:“转一圈多久啊?”
“四十分钟,”江簌坐在徐艺楠对面,“升到最高的时候,可以俯瞰整个游乐园,还可以看到城区。我上一次来,还有幸看到了烟花。”
“啊?我也想看烟花。”徐艺楠已经趴在了玻璃上。
江簌笑了笑,没再接活了。
随着高度慢慢爬升,可看见的事物也越来越多,徐艺楠时不时会小声地“哇噻”一下,都被江簌听见;江簌始终只是淡淡笑着,不发出一点点声响,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的脸。
“江簌……江簌?”
“哦哦……我在。”
徐艺楠一连叫了两声,江簌才反应过来。
“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好。”
“其实你不在的这半年,我呢,很……想你。”
“怎么突然要说这个啊?”
“你先说,你有没有……”
“我也……还好啦,有一点点。”
徐艺楠听了这话,眉头一挑,直盯着江簌:“只有一点点?”
江簌赶紧把头扭开,不和徐艺楠对视:“就……就一点点。”
“你的答案都写在脸上了,”徐艺楠没好气地说,“算了,不说这个了。”
“不说这个,我们还聊什么?”江簌问。
“我其实……只是想告诉你,很想要你知道,我很想你,没别的了。”徐艺楠没再看江簌,转头看着窗外。
“其实吧……我也很想你,刚才……就只是嘴硬一下。”江簌闷闷地来了一句。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思念与否,其实看着彼此的眼睛,心里就有答案。
“江簌,要到最高点了。”
“嗯,看右边,三、二、一……”
徐艺楠侧头,一点火光极快地升上夜空,再绽放开来。随即,越来越多的烟花映入徐艺楠的眼帘。这样沉重而茫然的夜色里,遥远的星光,月色,与霓虹灯,都只是对人予以虚幻的绚烂之感;只有烟花,尽管只是一瞬的,只是转眼即逝的,却是真正不去触碰却也能让人在心底感到温度的、真实的光亮。
摩天轮终于是攀到最高点,烟花也在此刻撒满了夜空。
徐艺楠睁大了眼睛,紧紧抿着嘴,对于眼前的风景,她仍觉得不可思议。
烟花被染在女孩的眼睛里,江簌沉浸在女孩双眼的那份灿烂里。
愿我也像这烟花,一瞬的、转瞬即逝的,不能触碰的,却在你心底给你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