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自然的世界只有一个,人的世界却有很多而且难以逾越。
又是同一个梦!一个灰蒙蒙的国度,和光族明媚的世界完全是两个极端,那里的人拥有火红色的眸瞳,冰蓝色的头发,完全就是异族人的模样。而自己正带领着这群异族人踏上光族的土地,所到之处,黑暗取代光明,直到无尽的黑暗把光族的世界完全笼罩。
成恪又被这个梦惊醒,醒时已是满头大汗。自他一百岁成年的时候,就开始时常做这个梦了,而且近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那梦里的世界,那梦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他对着光镜拨开长发,果然,里面的冰蓝色又多了一些。
这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他想起了一本书,或许这本书可以给他一些解释,就是当年在藏经阁看到的那本看不懂的异文书,文字他看不懂,可是图画他可以看明白,那上面描绘的人分明也是火红色的眸瞳,冰蓝色的头发,和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是夜,成恪第三次偷闯进了藏经阁。第一次,他被父王发现,囚禁了十年;第二次,他重获自由,把那部浮光掠影还了回去;第三次,就是今晚,他要再次偷出一本书。
幸好还在!这本古朴的书静静的躺在书架上,封面覆盖着浅浅的一层灰,没有人动过,仿佛就是专门等着他来取。藏经阁他不敢逗留过久,三十九年前的事不能再重演了,取了书他就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宫殿。
当他翻开书的扉页,心里的震憾带给他莫大的惊恐,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看懂这种奇异的文字了。
暗族通览。
第一页的第一段这样写着:阴与阳分立,光明与黑暗相对。光族司善与美,光明与正义,暗族人司邪与恶,黑暗与污浊。凝望之海彼岸的暗族人,拥有火红色的眸瞳,冰蓝色的头发,和最丑陋的心灵,是代表无上光明的光族人与生俱来且永恒不变的仇敌。
成恪躺在床上,用书遮盖着脸庞,陷入了沉思。一百岁的生日那天,自己有了第一根冰蓝色的头发,现在蓝发已经越来越多,每一天他都必须把头发束紧,让外面灿金色的长发掩盖住里面的秘密,才不至于被人发现。难道自己真的是异族人吗?难道父王真的不是他的父亲?这样他自小不受宠就可以得到解释了。可是,如果真相就是如此,他一个异族人在光族的世界里要如何自处,他和洛儿还做的成兄妹吗?
胡思乱想却始终想不出任何结果的情况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去想。他藏好这本暗族通览,决定出去走一走。
在一处宫殿拐角,成恪猛然顿住了脚步,父王和大长老正站在前方的栏杆处,他迅速隐藏了起来。
“暗族通览不见了。”成王的声音传来,透着凝重。
大长老问道:“有暗族的人偷闯进来吗?”
成王摇了摇头,“不会,我们的守卫很森严,而且我也没有感受到暗族人的灵力波动。”
“也许,是我们自己的人做的。”
“我会下令彻查此事。”
“也罢,暗族人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书被偷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有一件事,需要你现在就留心。”
“大长老请说。”
“那个孩子,和洛儿走得太近了,他毕竟不是你的儿子,他们不是真正的兄妹,过去他们年纪尚小,现在两个人可是都长大了。”
“我知道,只是洛儿太依赖他了,当年我把他囚禁十年,洛儿甚至因此怨恨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洛儿是你嫡亲的女儿,而那个孩子,什么都不是!”
成恪的脑子一阵轰鸣,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结,他终于知道了!
“他毕竟不是你的儿子,他们不是真正的兄妹。”
“那个孩子,什么都不是!”
成恪在宫殿之间奔跑,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原来自己真的不是父王的儿子,原来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原来这么多年他时时刻刻不受人待见真的是事出有因的。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当他发现自己在上林苑的时候,已经无力地躺在草地上。明媚的阳光如往常一样倾洒在他的身上,可是此刻他竟觉得这阳光是如此的刺眼,他甚至想象自己有一副弓箭能把这碍眼的太阳给射下来,让这世界与他的心一样陷入绝望的黑暗。呵呵……他自嘲地想,或许自己真的是裂天河彼岸的暗族人呢,才会有这样邪恶的想法。
这是成恪近十年来第一次踏进母亲的宫殿,自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母亲就一直待在这座偏僻的宫殿里没有踏出过一步,不知道是被人囚禁了,还是她自愿如此。从小,他就不受父王的宠爱,当他向母亲哭诉的时候,也从来得不到一点点的安慰,甚至,他能够感觉到母亲看着他的目光竟是带着一些些的怨恨的,所以后来他就很少来了。
今天,他再一次踏进这座宫殿,他要彻底地了解真相。
“你来干什么?”
毫无意外,他的母亲,成王的侧室之一瑾夫人还是冷着一张脸。记忆中的母亲是很美的,只有现在的洛儿能胜过她,可是今天他发现母亲老了好多,她的眼神不再明亮,声音也变得沙哑,也许是十年不见了。他问,“我不能来看看你吗?”
“看看我?你已经有将近十年不曾踏进这里了。”瑾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嘲讽的笑。
“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在你这里感受过母亲的温暖!因为你总是在用怨恨的眼光看着我!”这一刻,成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平,怒吼出声。
瑾夫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成恪撇过头,闭眼,叹了口气,然后重新看她。“今天来,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想问什么?”
“我到底是谁?”
他感觉到母亲的身体突然有一些颤抖。
“为什么同样身为父王的儿子,我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
“为什么我不能进修武堂,像其他人一样学习光族的灵术?”
“为什么整个王室上下,没有一个人待见我,包括我的母亲,您也是一样?”
一连三个问,问得瑾夫人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