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团,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姚容澜大概也知道,所以老是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动作,以及有意无意的话语,皆是藏不住的。
“如果我说,我都知道呢?”
思忖了半天,江颜曦将问题抛回给了温川和。
婉转也好,生硬也罢,她顾不得选了,她惟愿的,就是尽量不伤他的心。
奈何事与愿违,有心无力,她大抵是做不到了……
温川和哑然失笑,他身形轻颤了一下,这瞬间,仿佛连空气也一并凝滞住了,静得叫人心慌。
他脸色白了白,嗓音沙沙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时候结的婚?”
“不到一个月之前。”
江颜曦说了个大概的数字,但瞧见温川和的神色,显然算不得满意,她自知,这个答案也太具有敷衍性了,像是在糊弄他一样。
于是,她慌忙又补了一句:“准确地说,是在二十二天之前的那个早上,我们领了证,没办婚礼。”
温川和默着不说话,像是在心中一一数算着日子。半晌过后,他长长地吐出口气,温温地说了句:“我到底还是错过了,不是吗?”
江颜曦没说话,只看着他,看着他那样骄傲自持的人,眼神里的光黯去后,只剩下落寞。
良久,温川和转了身,意欲离去。
“温医生,明晚,我想请您……一起吃个饭,您会来吗?”江颜曦着急、又怯生生地邀请。
温川和停住了刚要抬起的脚,背对着她,没有半点犹豫地回了句“我会”。
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听得出语气中的难过和坚定,江颜曦难免不会动容。
尤其是他继而踏出的步伐,有些许晃悠,每一步都狠狠地晃在了她的心上。
江颜曦不指望温川和能够释怀,因那离去的背影,孤独又悲伤,再多一分的奢想,都是她的自私。
她出神地望着,但求心安地低喃了句:“对不起……”
不经意间,江颜曦抬手抹了抹眼角,才发觉,眼眶有些微湿了,她感怀地拭去了即将落下的一颗泪珠。
……
江颜曦直到回去翡翠湾,都有点心不在焉、神不守舍的。
她今晚在医院里陪伴着姚容澜,待得有点晚,吃完了外卖才回去,她不想这么晚了回去,再麻烦徐管家帮她热饭。
在院子里看到了薄霁昀的车,江颜曦立马紧了紧心神,她轻手轻脚起来,不知为何,心里没来由地有点发虚。
本来,她是想谁也不惊动,悄悄地进去,悄悄地上楼,悄悄地进去房间……
不料,一打开门,大厅里灯光雪亮雪亮的,薄霁昀就坐在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办公。
她确定,薄霁昀应该是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了,但是并没有看向她这里,依然心无旁骛地对着笔记本电脑,在快速地打着字。
江颜曦又慢又轻地将门合上,然后摁住自己的拎包,不让上面的搭扣和链带碰撞而发出清脆的声响,弯着腰,换上了拖鞋,接着就蹑手蹑脚地往楼梯走去。
心里祈求着,薄霁昀不要看她,不要看她,不要看她……
她恍然发觉,此刻的自己,怎么就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
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干什么去了,鬼鬼祟祟的?”
薄霁昀收了电脑,目光盯住了此刻正猫腰前行的江颜曦,她刚刚迈上第一个台阶。
江颜曦蓦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凉飕飕的,她迟疑着,终是回了头,觍着脸笑笑说:“我还能干什么呀?在自个儿家里,我也用不着鬼鬼祟祟的呀?”
薄霁昀淡哼一声,眉峰稍抬,不咸不淡地沉吟:“自个儿家里?”
江颜曦略一忖度,改口说:“不,你的家。”
在这不对等的关系里,她深知,自己充其量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外客,甚至还不如一个外客呢。
她以为薄霁昀会满意,却不想他的眼神,一下子淬了冰似的,冷到了极点。
薄霁昀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姿,高昂的头颅,盛气凌人的架势,当即使得江颜曦强行伪装出来的镇定,七零八落。
她缩着脑袋,气势全无,难得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像极了一只知道自己不受待见的猫咪,可怜又无助。
江颜曦本就心里虚虚的,这会子竟还有些腿软,她不想跟薄霁昀对峙下去,因为她知道自己很可能又在无意识中,就不经意地触怒了他,而且她现在整个人有点恍惚,不愿意动脑子去想事情,只盼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床上将脑袋放空。
于是,江颜曦别过身去,尝试性地踏出去一步,迈上了一个台阶,见身后的人没有动静,便加快速度地迈上又一个台阶……
如此,她胆子大了点儿,“噔噔噔”地上了楼,一口气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薄霁昀望着江颜曦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他分明还未说些什么,她却跟做贼心虚似的,跑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