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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月(1 / 2)

宫城不远处有一座宅邸,开门正对着皇城根最繁华的御街。

此地商客云集,市集上有不少张着伞的商贩,来来往往走动叫嚷,当铺瓦舍林立,走几步还有几家红香绿软的勾栏。

铺子之间,有一家不甚起眼的宝月楼——它外表平平,和寻常酒楼没什么两样,但若有懂行的人细瞧来,宝月楼处处讲究,连闩门的木头都是选的云南的紫金檀。

楼里的厨子经由千挑万选,专做江南菜色,琵琶扬琴声声不绝。

这样一个风雅与滋味同在的酒楼,定价却十分便宜,经常不到饭点儿就排满了人。

同烟熏火燎的宝月楼相比,流云坊的这所宅邸就显得清冷极了。

推开富贵瑰丽的雕花漆红大门,花园林子光秃秃一片,池水不知干涸了多久,见底的石子挂着摇晃的蛛网。

谢红初单手背在身后,沿着曲折蜿蜒的小路走着,他瞥了瞥身侧一脸苦大仇深的拾柒,道,“你瞪了本王一路了,眼睛不累吗?”

拾柒生硬地别开头,“哼。”

谢红初合上扇子,在拾柒头上一敲,漫不经心道,“那随你吧,我去看看顾兰芳。”

“哎哎哎……”拾柒一个箭步抢在了前头,抱臂道,“为什么不把阿音姐带出来……为什么揍那个狱卒的时候你要出声制止我,你也看到阿音姐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本王为什么要带她出来?本王已经给你说了,是她自己愿意回去的。”

谢红初瞳孔微沉,眸色幽暗了几分,冷声道,“本王不跟你计较,是看你年纪小,别得寸进尺。”

“我……”

谢红初生气的时候总喜欢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拾柒咽了咽唾沫,收回剩下的话,决定不火上浇油。

“我错了主子。”他闷闷不乐地低下头。

“行了,你先在这守着吧。”

西侧的一间厢房紧闭,拾柒把守在门外。

谢红初坐在厢房中央的一把椅子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

床榻上的女子一刻前转醒,她慢慢起身,对着他行了个官礼,“多谢王爷。”

“唰”地一声,谢红初合上扇子,远远地问了一句,“你认识本王?”

“不认识,但臣算到王爷……会来找臣。”

顾兰芳她穿着入永巷前的奉天道袍,从袖口里掏出一串念珠,悬在手指上滚了一圈,她抬起头,“臣已经恭候多时了。”

谢红初冷漠地笑了一声,“那掌监可知,本王找你所为何事?”

珠子又打了一圈,结果这次一圈还未走完,红色的串绳却断了,白玉菩提哗啦啦地滚了一地。

“……”

她双眼微阖,半晌,回道,“事关天子,臣算不得。”

“事关天子……”谢红初重复了一边,回头看向她,道,“不愧是顾掌监,算得极准。”

“本王此番来找顾掌监,就是想问一问这天子之事……谢家宗室子弟那么多,顾掌监为何偏偏挑了谢平?”

顾兰芳疑惑道,“谢平是谁?”

谢红初睨了一眼顾兰芳,“裕安公公说,谢平的八字是顾掌监亲自看的,掌监真不知?”

大邺建朝伊始,明令禁止钦天监不得私下批阅八字,一般有妃嫔入宫、或是王子公主出生的时候,才会传召钦天监。

谢书意在世时,未有子嗣,顾兰芳掌监那么多年,只看了寥寥几个贵人。

她垂眸想了片刻,忽地记起半年前的一件事——

“半年前,陛下给了钦天监五个人的生辰八字,问哪个更适合过继,可臣并不知他们的姓甚名甚,臣按着陛下的要求,一一合了他们的命数,末了在其中选了个最适合的人。”

“那……顾掌监确定没有算错?”

顾兰芳回道,“钦天监推算寻常的吉凶祸福,找一位官员看了即可,臣也知道过继兹事体大,所以不只是臣,整个钦天监都算了一遍,一致认为此人最为相宜,应该……应该是不错的。”

“……”

“所以……皇兄挑的谢平……”

大邺历史上倒也有过兄终弟及,顾兰芳看着谢红初的背影,心绪犹豫了片刻。

厢房外忽然一阵喧嚣,谢红初推开门,顾兰芳从这个角度看去,似是压着心中的火气。

她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臣……其实还有一句话想给王爷讲……”

“臣自小跟着师父,在钦天监学习术法,记得有一年,宫中的西府海棠开的无比明艳,师父说这是身负天命的大吉之兆,臣修为尚浅,不敢断言什么,只不过若是王爷想……臣……也愿助一臂之力。”

“……”

厢房外的吵闹愈演愈烈,“咔咔咔咔——咔嚓”的声音不断传入屋内,紧接着听见拾柒喊,“那颗树不能爬!等等——那颗也不能爬!”

“……”

谢红初掐了掐眉心,抬眸之际,眼底几不可闻地划过一丝……十分复杂的情绪,与其说是愤怒、不甘,不如说更像是……头疼。

他哑声道,“顾掌监会错意了,本王没有这个心思。”

“轰隆”一声,屋外又传来巨物崩塌的声音。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不知从哪滚了一遭,从头到位沾了一身的泥土,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冲进厢房内,看见谢红初的时候,立马换上了一副委屈的样子,高声道,“四伯父,呜呜,拾柒他薅我头发!”

谢红初,“……”

“等等……”顾兰芳忽地有一股不妙的猜测,拾柒紧随其后,道,“主子,他挂在树杈上都要摔下来了,我明明是把他从树上救了下来!”

眼看着少年和拾柒又乱作一团,顾兰芳指着他们问,“这……”

“哗——”架子上的青玉花瓶碎了一地,谢红初轻叹了一口气,“他就是谢平。”

四只脚不断踩着地上的白梅,花瓶里的水溅了谢平一身,屋外寒风刮过,他连忙举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痕。

顾兰芳修行多年,红尘之事早已见惯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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