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邢云霄虚弱地咳嗽起来,反涌的鲜血呛回喉咙,令他感到窒息。 他痛苦地想要坐起,但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力气。 “醒了醒了!邢兄弟醒了!” 陈念惊喜的声音响起,但邢云霄感觉自己耳朵被罩上了一层厚膜,听什么都是闷闷作响,并伴随着耳鸣,很难听清。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侧着翻动身体,有人在拍他的背,刚刚郁结在胸口与气管中的废血再次上涌,他又一次无力地咳了起来。 这一回,混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液终于从嘴里淌出,但他的喉口也因此刺痛得像有千万根针在扎。 对这种疼痛邢云霄已然有些麻木,再怎么痛,也不可能比在龙嵴峰上经历的三道难关更痛,只是身体各种传来的种种虚弱令他有种失控感,这更加难受。 他再次撑着地面想要坐起,却依然还是失败。 “别硬来,休息一会儿。” 苏合香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伤得很重,但我们有妖肉,还能用古书给你治,你放心。” 陈念也应和道:“对,再睡一会儿,我们现在已经进到古墓里了,外边那群家伙进不来,我们安全的。” 听见这两句话,邢云霄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重新平躺回地面,疲倦与困意席卷而来,渐渐淹没了身体上那些痛苦,很快就沉沉睡去。 “你又何必如此?” 睡梦中,一个沉重悲痛的声音惊动了邢云霄。 他懵懵懂懂地睁开眼,发现视角不太对劲,似乎是砍掉脑袋后、从胸口双眼往外看的视角。 奇怪,自己也没砍脑袋啊? 但很快他便明白了过来,这不是在现实中,而是梦中。 因为“自己”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就与之前在梦里重现刑天传说是一样的。 这一次,刑天是在用力地挣扎,他双手都被锁链困住,周围环境阴森昏暗,面前有一个魁梧的老人,但却看不清对方面容。 “我不服!” 刑天低吼道:“他占领了我们的部落,还堂而皇之地将你的名字冠于部落之前!这是何等无耻!” “唉……” 那老人一声叹息:“洪荒之大、天生万物,飞鸟可越万丈高山,游鱼可遁千里湖海,即是走兽,亦可攀山入林、草木为食。” “唯我人族,上天不能、入海无力,天下千万草木,可食者不过寥寥,若非吾尝百草、种五谷,人族将永世漂泊不定。” “人族之艰,你我皆可见,山海横世、精灵遍野,人族之居亦有限,轩辕与我……迟早有这一战。” 他说得很复杂,但邢云霄勉强能够听明白。 眼前这老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农氏——而在神话中,炎帝便是神农,更是刑天的君主! 他尝百草、种五谷,开创了农耕,因此人类可以自力更生,但洪荒大地毕竟太危险,到处都有强大的勐兽妖物,人类可以生存的空间不大。 所以,轩辕黄帝,与神农炎帝两大部落之间,迟早会有一场战争…… 但想到这里,邢云霄又有些疑惑。 看这场面,应该是在炎黄大战之后了,刑天也已经被砍掉了脑袋……那这是哪里? 炎帝不应该已经死了吗?刑天又怎么会被关起来?这又是哪里? 刑天对面的炎帝神农还在继续说话:“轩辕得奇门兵书,有天神相助,乃天命所归之人,人族未来在他一身,他得了天下,总好过人族消亡。” 然而刑天依然不停挣扎扯动着锁链,怒吼道:“我还是不服!当年若无我族供给粮草,他何来打败蚩尤的本事!” “将军,你我即已至幽冥,便不必再为人间事烦忧了。” 神农劝道:“后人会记得你我,以你我为祖为先、供香奉牌,你我亦能成仙成神,又何苦执着于此?” “我不要成仙成神!”刑天低吼道:“我失了头颅,便不再是人!我与人皇轩辕为敌,便成神无望!” “我不甘永世堕于幽冥,终有一日要破出这樊笼!” “我要这天地重归洪荒、再无轩辕!” 他暴怒不甘的吼声令邢云霄大为震动,对面的炎帝神农亦被惊得下意识后退一步。 “将军,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神农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愠怒。 刑天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伏羲作《连山》、神农作《归藏》、轩辕作《乾坤》,此三书已定人族万年基业,若吾有朝一日破出幽冥,必先毁此三书,逆转天衍!” 轰! 他用尽蛮力扯动锁链,梦里的整片空间都因此轰然狂震,邢云霄精神也因此剧烈波动。 下一秒,他醒了过来。 梦中那阴森昏暗的场景在眼前渐渐消退,邢云霄想要坐起,但身上依然还布满伤痛,他睁大了眼,用力喘息起来。 “邢兄弟,你怎么样了?”陈念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这次,邢云霄感觉自己身体好多了,不再耳鸣,眼睛也能看清陈念探过来的脑袋。 “唔……” 他在陈念搀扶下坐起,脑子里嗡嗡作响,满是刚刚梦中的场面。 他来不及去看周围环境,而是迅速用目光寻找苏合香的身影,很快就发现她坐在不远处。 “苏合香。” 邢云霄沉声道:“我要问你一件事。” “怎么了?你说?”苏合香看到他醒来,脸上露出笑容,靠近了过来。 “之前,我被五显神抓住的时候,印象中你用语言拖住了它。” 邢云霄缓缓说道:“那时你好像说,刑天不是正神,而是邪神、魔神,是战争灾祸的象征,有我在,才能完全毁掉人皇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