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餐桌上坐着苏其央、苏夜和项宇三人。
今日烧的菜是素烧白萝卜。苏夜犯懒,即使是三个人,他每顿也只做一道菜,不过分量足够多就是了。
佐料伴以八角、桂皮、葱姜蒜和冰糖,和着因受热而化开的猪油翻炒片刻,再放入切块的白萝卜,倒少许清水,煮上半炷香的时间,即可出锅开筷了。
步骤简单,也不算难吃,只要这样苏夜就心满意足了。
苏夜往项宇和苏其央的碗里各夹了一块萝卜,嘱咐道:“阿央,午休后直接去和项宇读书吧,今日就不继续学剑了,爹要下山一趟,深夜才会回来。厨房有我备好的睡蒸饼,你们晚上自己去热一下来吃。”
一听到是睡蒸饼,苏其央笑脸一拉,蹙着眉抱怨道:“怎么是睡蒸饼?我最讨厌吃蒸饼了,实打实的面团,又没有好吃的馅儿,干巴巴的。”
“差不多得了啊你,将就一晚上罢了。”苏夜无奈地看着苏其央,有意捉弄她,“你若是嫌蒸饼难吃,也可以学着自己去做好吃的。”
“其实睡蒸饼也挺好吃的,我不挑了。”苏其央立刻拱手而降,而后好奇地问苏夜,“爹爹这次下山是要买什么?”
苏夜想了想,回答她:“快要立夏了,爹去给你的项宇哥哥买一套夏装。”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项宇一脸愕然,须臾之后,一双眼睛都要出水了。他没想到苏伯父这么关心自己,眼下是感动万分。
苏其央觉得苏夜偏心:“怎么不给我买一套!”
“你的衣裳不是还有么?项宇只有两套衣服,这其中一套现在就穿在他身上。”苏夜觉得苏其央争宠的模样有点好笑,向她解释道。
苏其央支起脑袋想了想,若有所思:“那我就不要新衣裳了,爹爹就给我带包点心回来吧!上回的那个枣泥茯苓膏就很好,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苏夜笑着答应自己的女儿:“好。”
“谢谢爹爹。”苏其央顺势将方才苏夜给她夹的那块萝卜塞入嘴中,边嚼边说,“爹爹,昨日项宇哥哥和我说他也想跟着一起学剑,你今后愿意教他吗?”
苏夜看了一眼项宇,被提及的这位少年显然分外忐忑,一副生怕苏夜不答应的模样。
“当然可以。”苏夜觉得项宇的这个性子不太好,于是有意劝导,“项宇,你日后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想学的,直接和伯父说就好,不必特意让苏其央转告。”
可惜项宇只听进去了苏夜说的“当然可以”,开心极了,说:“好!”
苏夜觉得这项宇和他爹项守左右逢源的性子可谓是大相径庭。
于是苏夜又说:“你来此处已是一月有余,大可以把伯父和阿央都当作你的家人。而家人之间,无须多礼,你明白了吗?”
项宇点头。
“阿央此前从未下山过,你是她的第一个朋友。”苏夜有些懊恼,他总觉得项宇好像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我很感谢你能和阿央成为朋友,你也可以把伯父当成朋友,言行举止不必太过拘束。”
项宇听到伯父说要和自己做朋友,受宠若惊地摇头,说:“朋友......晚辈怎么可以!项宇不敢当!”
看着项宇这个样子,苏夜气得眼皮直跳,随即叹了口气,说:“你来的第一天我就说过无须多礼,方才我也说了一次无须多礼,你真的听明白了吗?”
项宇还是点头。
好一个抱残守缺的榆木脑袋......
苏夜知道自己就算再这么说下去,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索性不再管他,只指着项宇饭碗里的萝卜说:“算了,我不说了,你快吃萝卜吧。”
项宇点头,十分听话地吃了一口萝卜。
苏其央见状,终于憋不住了,捂住肚子大笑起来,说:“哈哈哈哈哈,真是个书呆子。”
她没有指名道姓,可是在座的三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苏夜边吃饭,边摇头,和苏其央说:“阿央,你好好带带项宇,改改他这些个坏毛病。”
他是真的受不了。
苏其央还没回话呢,项宇就又开始点头了,他神色黯然地说:“我一定会向阿央学着为人处事的,多谢苏伯父指点。”
正吞着一口饭呢,苏夜听到这话差点没噎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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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苏夜匆匆下山,他要去给项守寄信。
给项宇买夏装是真,可寄信也是真。
这是苏夜和项守约好的。只要项宇来了以后,苏夜和项守便每个月都要来往信件一次。
从前项宇没来的时候,因为害怕国师顺着信件的踪迹查出苏夜的下落,他们二人一年里只敢联络一次。
如今项守对外宣称自己的儿子项宇在家中做了错事,被罚去五湖四海中历练、自省三年,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寄信给自己的儿子了。
只不过这信明面上是寄去给项宇的,实则却是寄去给苏夜的。
苏夜于隐姓埋名、销声匿迹一事上做得极好,否则也等不到十年后的今日,那国师恐怕早就找上门来取他性命了。
其实苏夜真的很想知道这位国师为何这么执着于自己。
按照项守在信中所说,这十年来,国师暗地里一直在派人查自己的下落,从未间断。
然而苏夜生于乱世,那时的大原还没能一统天下。中原之中多方混战,百姓们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是故国师很难打探到苏夜参军前的故乡和亲朋好友。
不料国师仍未放弃。这偌大的原朝,国师竟甘愿把它的每一寸土、每一寸地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查苏夜的下落。
国师还挨家挨户地拜访京城中所有曾见过苏夜的官员和将领,哪怕是与之仅有一面之缘的路人也绝不会放过。
等到国师问到项守时,项守答道:实不相瞒,敝人与苏大将军之前还是有些交情的,说不定日后他会联系我,到时候我一定会如实禀告国师,只不知国师找苏大将军是要做什么呢?
项守并没有将自己和苏夜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也因此并未引起国师的过多怀疑。
当年就是因为国师在皇帝耳